徒留真宗一人枯坐在皇座上,半晌,傳出一聲幽幽的歎氣。
很快,汴京上層貴族圈子裏傳出了一個消息,大皇子憂心河道的災民,便帶著賑災的糧食微服前往受災前線,郭皇後擔憂大皇子安全,自願搬到大相國寺日日祈福,至此,婚事之事暫不再議。
這等消息一出,不明所以的中小官員對趙禔的感官瞬間複雜起來,你看,大皇子都不畏艱險出發賑災了,他們卻舒服地待在汴京,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宋無官隻能讓皇子親身上陣了,這行為簡直就是打臉啊!但是另外一方麵,大宋的中小官員多是寒門出身,他們自小就希望有一個明君有幾個好的父母官,可以說趙禔的行為正撓到他們的癢處,他們心裏對這種行為實際上是讚同欣喜的,是以,他們的心情才會那麼複雜。
而有點門路的大官大佬,心情就微妙了,他們正在掙紮於是相信真宗給出的官方解釋,還是相信他們自己所想出來的‘逃婚’猜測。
不過歪打正著的是,趙禔的儲君呼聲又高了幾個點,這也讓始料不及的真宗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這個消息很快也在汴京貴女圈子裏流傳。
楊文雅最近在公共場合聽到最多的,就是謝娘子借著這個消息對她的暗諷,明裏暗裏的意思就是大皇子恐婚,這才連夜跑出了汴京,這也讓與她交好的兩位娘子,王竹音和李淑涵,都為她打抱不平。
楊文雅麵上不為所動,心裏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在得知郭皇後在大相國寺為趙禔祈福後,楊文雅想了想,便帶著齋飯與三炷香,向著大相國寺前進。
一路上她都沒有與身邊的丫鬟說話,誠心誠意地在心裏默念,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淨塵、淨心”。
楊文雅走到古樸的石階大道,然後從正中間三扇門的右邊那扇進入,從左側進入拜佛的殿宇,然後誠信地將香點燃,徐徐走到佛像麵前,第一支香插在中間,心中默念著:供養佛,大皇子殿下平安歸來;第二支香插在右邊,心中默念:供養法,大皇子殿下平安歸來;第三支香插在左邊,心中默念:供養僧,大皇子殿下平安歸來。
每上一隻香,她都會重新跪雙膝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手心處呈空心狀高舉過頭頂,向下至嘴邊停頓許願,再向下至心口默念,最後攤開雙掌掌心向上上身拜倒。
待得拜完香,一抬頭,就瞧見一位小沙彌站在她麵前:“阿彌陀佛,貧僧慧緣,女施主請隨我來,宮裏暫住的貴人找你。”
楊文雅身旁的丫鬟沒她家小娘子那麼虔誠,早早就站在了一旁,此時她攔在楊娘子身前,瞪了一眼小沙彌說道:“怎能隨隨便便闖進來,這裏可是女客專門上香的地方不是嗎。”
小沙彌愣愣地望了丫鬟一眼,似是在苦惱她為什麼敵意這麼大,半晌,才恍然大悟般說道:“女施主放心,貧僧不會將你們當作白骨精給打出去的!”
“你!”丫鬟氣急,怒氣衝衝地又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妖精呢!”
小沙彌傻傻地回望了一眼。
“噗,”楊文雅失笑一聲,她起身,客氣地對小沙彌慧緣說道,“小師父請帶路吧。”
“小娘子!還不知……。”
“好了,這裏可是大相國寺,”楊文雅瞥了自家丫鬟一眼,然後幾步跟上一臉疑惑的慧緣,解釋道,“我家丫鬟不通佛事,多有冒犯,還請小師父多多見諒。”說完,她將手中的齋飯拿出一份,就欲遞給慧緣。
慧緣咧嘴一笑:“無事無事,佛祖老人家忙著呢,一點點冒犯他可是瞧不見的,真的不用賄賂我。”
說完,他沒接過齋飯,在楊文雅哭笑不得的表情中,趕緊領著楊娘子往寺廟深處的別院走去,待走到門口,小沙彌就停住了,指著一張虛掩著的小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他站在門口做門神狀。
楊娘子笑了笑,抬步走了進去,她身後緊緊跟著的丫鬟,先是對慧緣揚了揚威脅的小拳頭,然後又急急忙忙跟著楊娘子走了進去。
楊娘子剛剛走進去,還未來得及找人詢問貴人在哪裏,就聽到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傳過來,那娘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是郭皇後在說話,而另外一個男聲雖然沒聽過,但聽那語調就明白,這定是一位長久身居高位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