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很多翅膀,各種各樣的材質和類型的。厚蓬蓬羽毛,大鷹形狀的。絲襪改裝薄如蟬翼,蜻蜓狀的。天鵝絨材質各種繁複的花飾圖案,蝴蝶形狀的。單一顏色而肉質感,蝙蝠一類的。
我正在整理大鷹狀翅膀,把羽毛捋順。這副翅膀的保養比較費事。
我正專心致誌一根羽毛一根羽毛地檢查著,生怕漏過一絲折斷的地方,微信語音通話響了。
噢,一個不太熟悉的頭像,一個不太熟悉的名字,柳葉文。
我想了想,才想起來是哥哥的高中同學。
已經晚上十點了呀,這麼晚打語音,不禮貌吧,大家稱不上朋友,不算熟悉。
我還是接通了語音,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吧。
“流蘇,你好呀,我是你哥哥的高中同學喲。”柳葉文說道。
“嗯嗯,我知道,你有什麼事情啊?”我問。
“你哥哥什麼時候回國啊?”她問。
“不知道呢,我哥哥回國一向都不通知我們,怕麻煩我們去接。他很獨立的,總是神出鬼沒給我們驚喜。”我說道。
“你哥哥在英國的朋友都很厲害吧?”她又問。
“什麼意思啊?”我問道,“我也不知道呀。”
她對哥哥有意思,我想起來了。
哥哥出國前,開了一個趴體,她是那次來我家,一定要加我微信的。我當時覺得很奇怪,現在想想,大約就是為了保持聯絡、打聽消息吧。
“你是不是覺得我哥哥疏遠你了?”我笑了起來,這句話含義十分豐富,甚至有點居高臨下、有點冒犯了。我問話一向直截了當,我討厭拐彎抹角打聽消息。
柳葉文在他們高中報到入學的第一天,對我哥哥一見鍾情。時隔三年後,她在哥哥出國趴體上喝了一點果酒,臉色微醺,不至於醉,但也借機對我抒發了一通對哥哥三年的暗戀之情。
我對她說,“你應該直接去告訴我哥哥呀。”
她沉默不語。
我哥哥是情商很高的人,對任何人都十分照顧,從不給人難堪。他剛讀高中的時候,個子還不高,但是熱愛運動,打籃球、踢足球,以及騎行等各種戶外運動,一個都不落下,什麼都嚐試;最近,登頂了珠峰。
他還熱愛旅遊,專門挑一些冷門旅遊地,今年去了緬甸做義工。他本來說呆一個月,結果呆了小半年。
有一天,他告訴我,他已經189CM身高了,給我發來站在緬甸塔樓下的照片。
他太帥了,穿著緬甸僧人的紅色僧服,偏袒右肩,露出結實圓潤飽滿的肩頭和手臂肌肉。頭發剃光了,一顆圓滾滾的腦袋,神采奕奕。
我和媽媽一起欣賞著哥哥的照片。
媽媽兩眼放光,目光灼灼,這麼好的兒子,真是驕傲,讓我都快要妒忌了。
媽媽沒有用這樣的目光注視過我呢。
哥哥的情商,同他的個子和見識一起見長。對於柳葉文,大約沒有直接拒絕,或者是怕傷害她?聽起來是不是在養魚,或者是一個中央空調的渣男呢。
我沒有說話,等著柳葉文說。沉默了好幾秒。
柳葉文突然嚎啕大哭,泣不成聲。
“我哥哥答應過你什麼沒有?”我問她。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說道。
“什麼都沒有,你還這麼傷心?他有沒有做渣男,或者中央空調,把你吊著當備胎?”我問。
“如果是這樣,我也願意的……都沒有……他從來不回複我的信息。”柳葉文抽泣著說。
“啊,那我叫他把你刪除了吧。”我說道。
“不不不,不能這樣,這是我單方麵的事情。”柳葉文趕緊說道。
我理解她的心情,她已經隱忍了十年了。
每回哥哥回來,她都主動找他玩。哥哥呢,隻是喜歡開趴體而已,每次都叫上一大堆人,一起玩兒。至於說她是哥哥這個派對動物組織的核心成員,也不是。再有其他什麼,就不至於了。
哥哥一直沒有女朋友。有的話,我和媽媽都會知道。他從不隱瞞我們什麼。
這麼多年來,想要追求哥哥的女人很多,總是想從我身邊下手靠近他的女人,也很多。
“你哥哥的朋友圈發了他和一個英國女人的合影,”柳葉文終於說道。
“啊?”我大吃一驚,“我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