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母水簡論1(1 / 1)

劉全德

一、通向文化源頭的大風歌

西部這個地域,擁有通向文化源頭的詩歌嗎?或者說,西部可能擁有文化詩歌嗎?從遠古先民文化,中經政治、曆史變動的社會洗禮,到近年來日益引大眾興味的西部民歌(主要是經過包裝的歌),它們——是這片與陽光最親近的高緯度地帶上的文化成分嗎?我的回答是肯定的。補充一點:上世紀80年代至今,處在這個文化傳播鏈的中間環節並且更為潛隱的一股力量,是新時期以來的文人創作,西部詩歌是其堅硬的組成部分。

老一代詩人昌耀難棄西部結。新的西部詩歌也呼喚著新一代西部文化想象的創造者:甘肅花雨絲路上的歌手葉舟,其大敦煌裏的多民族交融文化令人觸目難忘;西夏史詩的撰寫者楊梓,胡楊蕭蕭的征戰殺伐聲裏可見曆史身影的駐留;西南地帶也有一批出色的詩人。西部詩歌的版圖漸趨完成,對文化話語的運用漸趨豐富,朝著具體的精神個體所認定的文化源頭回歸是其無法阻擋的寫作態勢。西部詩歌所涵蓋地域之廣闊,地理風貌之特殊,自然景觀之詭奇雄偉,人文風之跌宕多姿,文化母題之源遠流長,絕非任何走進其中者可以輕慢。

成路先生的詩歌寫作,深受這一傳統的熏陶,在地域寫作的文化認知上,他是一個自覺者。而恰恰是這一點,被無意中部分忽略。事實上,他有自己的詩學理念,並且據此寫作,據此展出一種個人化的詩歌風格,他默默地用這種風格出自己的西部聲音。詩文高調,為人低調,以這種獨異的姿態持續參與西部大地湧動了近三十年的暗潮。2005年出版的詩集《雪,火焰以外》,以及後來曆時三年完成的大型組詩《母水》,一直保留著兩個關鍵詞:文化、源頭,這是頗有深意的選擇。用充滿儀式感和肅穆性的意象序列,他一直捍衛著西部中國文化源頭的尊嚴,給泛濫柔靡之音和卡通漫畫的時代吹送出異質的冷冽剛猛的“大風歌”。

“大風歌”之辯

所謂“大”,是指成路力圖呈現的詩歌境界之大。他讚頌、稱揚的人格力量和精神空間幾近無限。詩人自己說過:“其實地獄和天堂之間的距離是一個人的高度,人做導體使天地相通。大地的品質是生長,詩人隻有獲得了這一本源的、優質的品質後,借用根的動力(才能)完成自己的精神姿態、靈魂觀念,實現具有根底的詩歌創作。”作為對越自衛反擊戰的親曆者,那段生命曆程史詩般撼動過成路的心靈世界,埋伏在他所有詩語的背麵。鐵的氣息、血和骨頭上的火焰、目擊死亡產生的深隱的傷口,是詩歌曆史上造就出蒼涼悲慨的風格的生活源頭。對成路來說,這是他最初蹲在貓耳洞裏用詩歌這一形式開始他生命吟唱的原動力。

“行走在母親的土地上,/是收采母親的血液。//這血液/是士兵的根。士兵赤條條的/和大地融合在一起,/擁有了世界”(《戰爭之旅》)。戰士獨有的眼光,闊大的胸懷,充分地打開了詩人原本很可能走向軟弱悲涼的內心,使他的觀望、感知、擬想變得雄放有力,大氣包舉。“一個處子,感知轟鳴的風走過/他說:鯤,抬起頭。/鯤便是鵬了,在階梯高處”(《聖人道》)。幾乎處處可以感受到藏匿得或隱或現的曆史氣息,因為它把許多人格化的幻象和臆想撒播到語文本各個角落。成路坦:“其實我這是在受生命經驗的暗示,在自省中把詩句放在幡旗上為戰士招魂。作為一種響應,語極度的關懷內在的精神性,也在審判驚駭的痛楚過後心靈的歸宿。”

從實際運作看,空間上的“無限”常常向時間上的“無限”轉化,地域上的蒼茫寥廓又間接地引申到曆史縱深處。作為一種客觀效果,對“大”的追求同時取得兩層意義:一是意象以巨大為特色,上引例子就能證明這一點,大地、鯤鵬映照下的“士兵”和“處子”形象因此也分外壯觀;二是意象序列或意象群落以深邃為特色,通向詩人心靈深處的文化源頭,那必然是隻有原始儀式和原生時代才能賦予的境界。對“大”的追求,必將走向人格神的擴展。由新寫的組詩《母水》來看,成路還在這個方向上繼續推進著。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