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玄歆常常會在午夜被那個反複重溫了無數遍的噩夢驚醒,然而哪怕是清醒後,被聖潔的月光所籠罩著,她仍能身臨其境般的感覺到自己的睡裙被冰涼的血液所染紅。而當她用充斥了血色的虹膜遙望向夜空中那輪玉盤的時候,她會忙不迭的捂住自己的張開至麵部肌肉酸痛的小嘴,不知是為了掩飾低低的啜泣聲,還是為了不讓自己驚叫出聲,因為她發現月亮也有血紅的時候,哪怕是幻覺之中的景色,卻也一如那天那輪靜靜懸浮在她背後,仿佛是蒼穹之上的神靈睜開了一隻血色的孤零零的眼睛注視著那個孤零零的小女孩。
然而,星星卻是溫暖的。半夜時分睡不著的小玄歆會坐在臥室那個寬敞的落地窗陽台前凝視著夜空中閃爍著淡淡銀色光澤的星群,腦海中虛空描摹著細線將一顆顆零落或緊密的星星織起來,繡出各式圖案,而大多數能夠成型的都是長劍的圖案,以至於後來玄歆便也不再去描摹其他景物了而是刻意地將夜空中雜亂無章的星圖以長劍的形態分割成一塊一塊的,這一坐便是等到了晨曦破曉才肯爬回床上補覺。這也是為什麼玄歆在第一眼看到了喑語者這柄長劍時便確定了自己一生主修的武器。
而這些夜幕之下的種種,玄歆從未與他人說過,無論是曾經的家人,還是現在的閨蜜,抑或是澹台霨。同時,這個習慣一直被玄歆保留至今,雖說那些染著墨黑的回憶已是長久沒有在黑夜與白晝中打擾自己,直到今日,然而,玄歆卻也是習慣於摸著夜色,盤坐在墊著毛毯的陽台上仰望著星空,描摹著一柄柄隻存在於蒼穹之上的利劍發著呆,一坐便是幾個小時,常常手中會捧著一杯失去了溫度的熱飲或是一本倒著拿著的詩集。
不過今夜這般晴朗的夜空卻沒能勾起俯臥在床上的長發女孩的興致。
玄歆的閨房跟大多數她這個年紀女孩的房間並沒有什麼明顯差別,素雅幹淨沒有花哨的飾品,色彩是用柔和的原木係配上純白與暗藍。此時,縱使沒有打開屋頂那盞Artemide複古簡潔設計的八托碎鑽白瓷吊燈,在這個視線朦朧的夜晚,仍給人以柔和閑適之感。
翻了個身,玄歆緩緩放鬆了略顯僵硬的嬌軀,閉上了雙眼,左手伸出抱起放在床頭的那隻一人多高的狸貓型玩偶,摟到了胸前,有些不太雅觀的用自己的四肢夾緊了狸貓玩偶,使得這隻毛茸茸軟綿綿的大玩偶一時有些內凹形變。
放鬆下來的大腦,已經自動過濾了那些不願回憶起的血色,反倒是漫無目的穿梭在思維殿堂之中,如同纖纖柔荑輕輕翻動一本染塵的書籍,漸漸地,真實的時空,虛無的光陰,來自權威典籍中的世界觀,構成這片宇宙的能量體……被這個新世紀人們所熟知的一切的一切,無數次在精神之海中被時間軸串聯回放……
不知為何,此刻玄歆處於半睡眠狀態的腦海之中竟是背誦著有關這個世界最為基本的一切條目:
時空以2012年12月22日零點為界限,被分成兩段——迷霧中的曆史與殘忍中的新生。
而如今已是自“末世之戰”後過去了42年了……
視線回到了一切開端的原點。1950年,天才計算機科學家,數學家以及密碼學家阿蘭·麥席森·圖靈於論文《計算機與人工智能》一文中提出來“圖靈測試”這一概念,其內容是,如果某台電腦能夠在5分鍾內回答出由人類測試者提出的一係列問題,且其超過30%的回答讓測試者誤認為是人類所答,則判定為該電腦通過測試。而在舊時代的人們眼中,縱使有電腦能夠通過該測試也不過是用於網絡犯罪及管理這一領域。無論電影小說之中如何描寫未來人工智能是如何滅絕人類或是爭取人權的,都無法磨滅機械與人腦的本質上組成的不同。而早在1936年英國著名哲學家A·J·艾耶爾爵士就在他提出的“邏輯實證主義”之中就包含了將有意識的人類與無意識的機械進行本質上的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