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途(2 / 3)

高昌盛忙道:“夫人可千萬別有這想法,那葉成秀的死完全不幹我們的事。即使她要報仇,也輪不到我們。她該找那個害死她的人才對。”高昌盛瞥了瞥房中的湯藥道:“夫人該喝藥了,我這就叫梅香進來。”

高夫人氣若遊絲地道:“喝不喝都不要緊了。那賤蹄子早晚會來要我的命的,我就不喝也罷。”

高昌盛聽得老夫人管那“女鬼”少夫人叫賤蹄子,嚇得麵色頓時煞白。趕緊道:“夫人可別——”

“鬼,你們那夜見到的那個男人必定也是個鬼,不然怎麼會有如此怪異的人?奇長的腦袋,還有四隻手臂。”高夫人粗涼的聲音在房間裏似鬼嚎般嚎叫著。

……

展昭自然在高昌盛回來之前回到的高昌盛的房門口的,他將剛才在屋頂目睹之事一絲不漏地告訴了包拯和公孫策。公孫策道:“果然他們是瞞著一些事情。”

展昭道:“不過,那少夫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壞女人。”

包拯道:“公孫策,看來你要再去一趟少夫人處了。”

……

高昌盛見包拯和展昭等在自己房門口,忙上前道:“包公子,那少夫人之事究竟如何?包公子可是見到了少夫人了?”

包拯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在下一時還查不出什麼來,還請高管家多多擔待。我們見是見到了少夫人,不過少夫人身形過於飄忽,我們想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高昌盛聽包拯說少夫人身形飄忽,麵色變得很是難看,雙腿差點軟倒在地,幸好有展昭在旁扶著他。

包拯道:“高管家,你能否再說說當日少夫人出事之事?”

高昌盛道:“那日,我正在老夫人之處。誰想少夫人的丫鬟來報,說少夫人死了,被人殺死了。我和我老婆趕緊去到少夫人住的地方,一進去,滿屋子的各種香料味撲鼻而來,少夫人躺在血泊中,那時她已是渾身冰冷,已無一絲氣息。老夫人為免生是非,怕府中人亂攪舌頭,當天夜裏,便下令立馬設置靈堂。也對我們所有親眼見著少夫人之死的仆人說以後但凡在外說起,便說少夫人是殉情上吊而死的。後來,我讓我兒子去買了棺材,我老婆也給少夫人換了壽衣。待到第二天也便下葬了。”

“滿屋子的各種香料味?”包拯一時不明原因,又道:“可是那夜之事,老夫人難道沒存過別的打算嗎?”

“別的打算?這——”高昌盛驚愕了良久,目光不敢對視包拯。

包拯冷聲道:“高管家,你還是說實話吧。”

展昭也道:“高昌盛,我和包大哥,公孫大哥是奉了皇上之命來查案的。你聽好了,你若有一點隱瞞,日後查出來我們必將告知皇上。”

“這——”高昌盛嚇得目瞪口呆。

高昌盛哀歎一聲,終於道:“少夫人死的前夜,老夫人確實動了要殺掉少夫人清理門戶的念頭。當時,她拿了半包砒霜給我,說是讓我在她飯食裏下毒。可是,我高昌盛這輩子從未曾殺過人,我那夜害怕極了。我老婆正好又去了親戚家,我便獨自在房中喝了點酒。哪想,我那夜自己竟喝醉了,待明日起床,那半包砒霜竟不見了。”

“不見了?”展昭道:“砒霜又並非什麼貴重之物,到藥房隨處都可以買到。怎麼會有人偷砒霜?”

高昌盛道:“展少俠,這砒霜究竟是誰偷的並不要緊,要緊的是我第二天正想自己再去買。哪知,到了傍晚還沒開飯前,少夫人竟然自己就死了。”

展昭忽然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看來那偷砒霜之人是要防止你害死少夫人?咦,不對啊,高管家你仔細想想,那夜究竟誰來過你房間?”

高昌盛麵對展昭沒完沒了的問話,臉色現出這展昭怎麼跟在兩個天底下最聰明的聰明人身邊卻還這麼不聰明的惋惜樣子道:“哎,展少俠,我都說了少夫人之死跟那半包砒霜完全沒有關係了。再說,一個喝醉酒的人怎麼能記得住自己前夜見過誰又做過什麼?”

展昭道:“可你是府中的管家,除了府中的主人誰還能任意到你房間裏去?除非是你家裏人。”

包拯看似漫不經心的聽著他們一對一答,聽到此處忽然眉目觸動。想了一會,對高昌盛道:“高管家,當時在靈堂裏可曾有事發生過?”

高昌盛道:“沒有什麼異樣。不過第二日少夫人要下葬的時候,靈堂外倒是飛來了成千上萬的麻雀在那兒嘰嘰喳喳地叫。”

“麻雀?那是怎麼回事?”

高昌盛道:“不知道啊,後來好多人都說那是少夫人顯靈——後來,眼見著少夫人抬棺的時辰快要到了,我們當時自然都跑出去驅逐麻雀了。”

“哦。”包拯點點頭,忽又道:“是所有人嗎?”

高昌盛想了想,卻想不出當時的情況,隻道:“不知道,可能所有人都出去了吧?”說罷,連他自己都是一臉無法確信的模樣。

包拯想了想,又道:“對了高管家,敢問這幾日府中可有什麼人出入?”

高昌盛望著他,一時不明所以:“出入?這些日子來隻有往外出的人,並沒有往裏進的人。哦,當然,除了今日進府的三位。”

包拯道:“那府中都有誰出去了?”

高昌盛道:“原本侍候少夫人的那些仆人都說害怕,非要吵嚷著出去。夫人沒辦法,隻得將她們暫時安置到京城的親戚家裏。還有就是,少夫人的丫鬟在少夫人還未滿頭七的時候離去了,說是回永城將此事告知少夫人在永城的家人。”

“哦。那還有嗎?比如什麼人這兩日不在,而今日又回來的?”

高管家想了好些時候,最後篤定地道:“沒有。”

忽然,房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高昌盛應聲道:“是誰?”

外麵那人道:“高管家,是我,阿生。我是來找高陽的。”

“高陽?”高管家愕了愕,起了身去開了門,對阿生道:“高陽不是替夫人送信給老爺去了嗎?他該是明日才能回來。”

阿生道:“不是,高陽傍晚時候就已經回來了。”

高昌盛很是震驚,蹙眉道:“回來了?這怎麼說來去也要三天才對。這小子,去時那麼不情願。回來又這麼急,這京城究竟有什麼事讓他這麼脫不開身?不過你這麼急找高陽什麼事?”

阿生道:“哎,剛剛我家裏人來說我老婆可能今天晚上要生。這不,今晚是我當值,我想讓高陽替我一晚。”阿生說著垂下腦袋,又似不好意思的對高管家道:“我知道高陽剛回來,難免疲累。可是府中除了他又能找誰?”

高昌盛道:“那你自己再去找找問問看吧。”

阿生聽高昌盛這麼說,頓時開心地快要跳起來道:“好,我這就去找。”

阿生走後,高昌盛搖了搖腦袋道:“哎,我這個兒子啊,就是個老好人,對誰都一視同仁。這同情心從小隨我。”

包拯道:“怎麼那高陽竟是你兒子?”

高昌盛麵上難掩驕傲及自豪道:“可不。”

……

公孫策忍了又忍,終於將悶在心裏的話問出,道:“少夫人冒昧再打擾一次,煩請少夫人直言相告,這裏可曾有不知名的男子前來過。”

葉成秀呆了半晌,才驚愕地道:“什,什麼,這,誰誰說的?這怎麼可能?我搬到這裏,老夫人便下了令來,這裏不能容府中任何男子踏足半步,更,更何況其他男人——他,她們把我當什麼人了?更何況,我搬入這裏後除了睡覺,其他時間玉蓮都隨在身邊的。玉蓮本是可以替我作證,可如今玉蓮人卻不見了。”忽然,葉成秀篤定的眸光閃過一絲猶疑,眼睛睜著定定地看著不知名的前方怔忡了些許時間,本來蒼白的臉色更顯蒼白。公孫策打眼注意著她,卻見其原本毫無惺惺作態的麵上閃現了幾絲疑惑。

便道:“少夫人,你可是想起什麼來了?”

葉成秀竟又忽然麵目微紅,道:“六月初五那夜,本是我死去的丈夫的一周年忌日。我本一心等著要去祭拜,可遲遲不見夫人遣人來喊我。後來,後來——”

“後來怎樣?”

“後來高陽不知道怎麼就來了。”

“高陽?高陽是誰?他又來做什麼?”

“高陽是官人生前最好的朋友,我不常見他,不過官人生前幾乎天天都會對我念叨起他,說他人好,懂得的東西非常多,會雕刻皮影,甚至連一些飛禽都能跟他成為好朋友。他和官人雖是主仆,但平日裏關係一直情同手足。那夜,他說帶了件禮物給我。”

“什麼禮物?”

“是用官人麵容雕成的真人大小的皮影。”

“皮影?”

……

“六月初五晚上,小樓裏燈火通明,那夜正是少爺過世一周年忌日。高昌盛本是奉了夫人之命來喊少夫人去祭祀的,結果卻從門窗外看到少夫人在和一個陌生男子摟摟抱抱的。而那個男子長相怪異,腦袋奇長,還比常人多出兩隻手臂。”展昭一字一字地將剛才之事複述給公孫策聽。

幾個人不知不覺又走到葉成秀的小樓裏。卻見那小樓燭火還點著,並若隱若現地映出她的身影。

展昭走回兩人身邊道:“咦,這小樓的設置,若是再多點上燭火,倒也可以演那皮影戲了。”

公孫策道:“當然不可以,演皮影戲必須用專門的幕布,那窗子雖能透出東西來,卻因為太厚,形象模糊,難免會讓人看不清真實狀況。”

公孫策說完這話,頓時連他自己也驚著了。他忽然望了望包拯,兩人幾乎同時失神了半晌,待回過神來,包拯忽然望著前麵喃喃地道:“六月初五晚上,小樓裏燈火通明,少夫人卻和陌生男子摟摟抱抱的……可是,摟摟抱抱為何還需燈火通明?”

展昭還是一臉莫名其妙道:“這,怎麼了?”

包拯和公孫策忽然麵麵相覷,繼而兩人異口同聲的激動道:“哦,我明白了。”

……

葉家墓地裏,葉成秀的墳墓依然立在那裏。

包拯道:“高管家見諒,若非情不得已,我們必然也不會在大晚上的去墓地開棺。”

高昌盛心中因為害怕本是十分不情願來這一趟,可包拯等人點明了必讓他相陪不可,而他心裏也知道這三人是皇上請來的,自也不敢有任何怠慢之意。隻得硬著頭皮陪同帶路。

高管家一直沒能明白,府中家丁眾多,隨便派出一二十人也不在話下。可包拯和公孫策為何就非要讓展昭一鍬一鍬地一個人撅那些墳土。弄得如今,這偌大的墓地裏,隻有他們四個人和四隻燈籠,還有就是那些墓碑和墳堆。不過,還好,他也沒太多空閑害怕,沒空想該想或不該想的。因為包拯和公孫策知道他膽小,都“非常好心”地陪著他說話。

展昭一邊賣力地撅那些墳土,一邊聽著公孫策和包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高昌盛說著話。

“高管家來這高家可有些年頭了吧?”

“我嘛,自我兒子這麼大便在這府裏了。當時,我無名無姓,是老爺讓我跟著他姓高的。”

“哎,我那兒子啊!我兩眼一閉,雙腿一蹬,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日後便隻能由他自求多福了。”

……

總算是看到棺木了,展昭此時終於是累得筋疲力盡。他自己兀自坐在墳堆上拿著什麼東西在玩,完全不理會包拯和公孫策究竟要查找什麼。

“啊——”高昌盛起初不敢看,待看到卻又更覺驚訝。他眼見著將棺木打開,卻見到裏麵隻是一堆木柴。

“咦?!”包拯聽著公孫策咦了一聲,走過去道:“怎麼了?”

公孫策拿起手中的香燭在包拯麵前晃了晃。包拯旋即又仔細聞了聞那捆木柴,道:“有香燭的味道。”然後又似自言自語道:“果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