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快樂而危險的人生(3 / 3)

為了擴大學校的國際知名度,我積極參加區域性或全國性的學術組織。我是很多美國州立大學的會員,還是美國教育理事會的成員,而美國教育理事會是美國高等教育中最重要的組織。在紐約市,布隆伯格市長邀請我做他的委員會副主席,修訂城市治理結構規劃,參與討論婦女問題;這讓我和其他委員會成員有了寶貴的接觸機會。

任職期間,我發現很有必要繼續堅持寫作和研究,這既是為了保持我的學術頭腦,也是為了保持對教員的尊重。在全職投入到管理工作之前,我已經寫了五本書和很多學術文章,我確信這是得到校長任命的重要因素。然而,眾所周知,教員不會容許他們的校長隻吃老本。我最喜歡的一篇文章是我為同僚們寫的,題目是《校長是旅程而不是終點》,被美國教育理事會出版在《任期》(2003年冬季號)上。在那篇文章中,我這樣寫道:作為教育者,我們是教育世界的附屬;我們從不對教育工作掉以輕心,也從不低估教育的回報。

當我回顧我當校長的這些年,我有些敬畏,剛開始的時候我是多麼的天真,在工作上我有很多的東西需要學習。幸運的是,我可以從錯誤中總結教訓,學到東西。我不得不學會忍受大學裏普遍存在的變化節奏太慢的現象。我必須學會忽視不公正的批評。我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有些人,當他們有一份終身保障的工作時,他們在公眾麵前說的東西不會永遠是明智而恰當的。當有人一邊看著我一邊說謊時,我不得不無視他對我的冷嘲熱諷。但是,學院發展的積極方麵,職業生涯的感人時刻,遠遠超過它的消極方麵,這些使我不斷增加對學院的熱愛不斷增加。

任職期間的經曆,促使我反思任何一個重要組織的領導層的複雜性,特別是大學的領導層。大學裏的職員幾乎有無限的自由,因此絕大多數的改變必須經過說服而不是強製來完成——但不可否認的是有時我仍然不得不亮出校長的身份,來結束一場無休止的辯論,才能達成最後的決定。印度聖雄甘地曾說:“你無法與一個緊握的拳頭握手。”我觀察到許多校長的失敗源於他們用權力將自己的意見強加給別人。這說明怎樣在良好溝通與善於決斷之間把握好平衡,是大學校長權力的藝術。

有學者總結出理想的大學校長必須具備的素質:人際關係好,能大膽地做決定,對自己的能力和直覺感到自信,有很高的道德水平,信任別人並被別人信任,接受此位置上固有的孤獨寂寞,有幽默感(“困境中的救生員”),特別是,在高等教育的目標上要有深層次的信仰——你必須相信你正在做的是很重要的。

大學校長必須堅持誠實辦學和道德自律。因為大學生活處在各種社會誘惑中,一些想給大學金錢的富人,堅持認為他們的金錢利益能成為大學為之服務的理由。而一旦走上這條路(接受不正當的金錢),大學的滑坡就不可避免。我們幾位美國校長認識到這一點,已經就大學校長道德規範問題在英國牛津舉辦了兩次秘密會議。我們通過彙集大學領導人、重要企業的領導人和政界的領導人的意見和建議,希望為創造道德領導的世界奉獻我們一份力量。

就個人而言,關心校長的福祉也是很重要的。我相信,用一生的時間自省是非常重要的。在我們的成功和失敗上,總有讓我們深省的時刻。從這些深省中我們學會了謙卑。但是我們往往嚴厲地審判自己的缺點,不願以愛和同情對待自己,盡管我們經常施予別人。我曾和一位校長談天,他說已經三年沒有給自己放過假了。校長也需要休息,需要更新自己。每天的鍛煉對身體和精神健康是必不可少的。我們也必須有時間獨處。我們總是被包圍在人群中,沒有時間來探究自己。美國著名的詩人卡爾桑德伯格曾經說過,他經常拜訪他稱為“紀念石”的地方,在那裏他停下來問自己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到哪兒去?”當我們頻繁地被生活壓迫時,我們要超越每天平凡的瑣事。就像詩人艾略特說過“用咖啡勺子衡量我們的生活”。

我持續不斷地提醒自己和朋友們,現實之外要有更明確的生活目的,對女性領導們尤其重要,她們被牽扯到無數不同的位置上,並伴隨著職業需要和家庭需要的衝突。我也嚐試在兩者之間尋找平衡,特別是在我職業生涯的早期,我有兩個小女兒,工作需要我出書還有教學,還得養育我的家庭。幸運的是,我的丈夫也是一位教授,他幫了我很大的忙。但還是有很多天,當深夜我的孩子們都睡覺了,我才開始寫作。回首過去,那時我隻有非常少的工作時間,我想知道自己是怎麼寫的書,很高興我做到了。

那些在職的年輕女性,經常向我訴說她們的選擇和恐懼。我告訴她們需要作出犧牲,但這才是生活的真理,如果她們有勇氣去嚐試,勇敢地向家人和朋友尋求理解和幫助,那麼她們就能有幸福的家庭、可信賴的朋友和充實的工作。大學需要女性領導的獨特的視角和觀點,我勉勵年輕女性突破藩籬進入領導層,實現自我價值。

在我的人生旅程中有很多快樂的瞬間,我希望繼續下去。每個角色都是新的冒險,美國詩人狄金森寫道,“我寓居在可能性中”。誠然,也有很多可怕的瞬間:我非常擔心校園作為紐約市的一部分被攻擊的那些日子;失去同事和朋友的絕望;一年之內我弟弟和父親相繼去世,最近母親也去世了;我女兒在四十歲的時候患了乳腺癌,所有這些考驗著我的堅強。

我們所選擇的職業是很棒的,受未來思想的委托,去建立一所偉大的學校,來激勵智慧的頭腦在科學中作出偉大的發現,來激勵精神的好奇心創造偉大的藝術,來發現新的方法去解決複雜的社會病。在大學裏我們可以創造一個令人向往的時空,正像19世紀英國傳教士約翰·亨利·紐曼描述的那樣:“這是一個以它的名聲讓青年人贏得羨慕的地方,以它的美麗讓中年人點燃愛情的地方,以它的際遇讓老年人固守忠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