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完陳小安,劉翼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仁疼。他和魯山並肩走出審訊室,魯山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讓他稍稍放鬆了些,吸著二手煙的劉翼靠著牆略有所思。
「這陳家姐妹啊,說不清。」魯山吐出一口煙圈,語氣裏帶著幾分無奈。
「誰說不是呢,」劉翼苦笑,「不過,她倒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新思路,就是這個叫江鶴衣的。」
「江鶴衣?那老小子滑頭的很,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魯山對這個所謂的「國學大師」沒什麼好感,總覺得他身上透著一股子虛偽的味道。
「審一審再說,這老狐狸說不定知道點什麼。」劉翼說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開始審訊。
「詹遠,走,審人!」
江鶴衣被帶進審訊室的時候,依舊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派頭,手裏還拿著一串佛珠,慢悠悠地轉著。他看見劉翼和魯山,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後緩緩坐下,姿態優雅,仿佛在自己家客廳一樣自在,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口:「二位警官,今日找老朽前來,有何貴幹啊?」
劉翼也不跟他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江先生,8月22號那天,你去過離愛軒陶藝館嗎?」
「去過,那天老朽和小寧約好,一起探討新的陶藝創作。小寧的妹妹和妹夫也來了。」 江鶴衣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說人話。」 詹遠語氣變得犀利起來,眼神如鷹隼般盯著江鶴衣。
「警官,探討是我們的文雅之詞,其實就是陳小寧想做陶器了,我給她出點謀劃點策,做好服務工作。」
江鶴衣臉色不變,淡淡一笑,繼續道:「小寧做陶藝的前期工作,都是老朽和工作人員準備妥當的,泥土也是精選之後,由工作人員篩好的,這些粗鄙的體力活自然不是金枝玉葉的人幹的,上次劉警官去離愛軒老朽解釋過了。」
劉翼冷笑一聲,這老小子,還真是滴水不漏。「那當天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比如,一個穿黑衣黑褲,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男子?」
「黑衣人?」 江鶴衣故作沉思狀,隨後搖了搖頭,「警官,您也知道,我這陶藝館雖然不是什麼高檔場所,但來往的也都是些有點身份的人,我這人吧,就好個麵子,看到熟人總要打個招呼,聊上幾句,所以戴口罩的人我都會多留意,看看是不是熟人,但是當天真的沒什麼印象。」
「那陳小安和鞠衛果呢?你看到他們進出陳小寧的工位了嗎?」 劉翼繼續追問。
「沒有注意。」 江鶴衣回答得很幹脆,「老朽那天全程給他們三人講解和陪同聊天,對其他事情,並沒有過多關注。」
劉翼和魯山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江鶴衣,說辭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破綻。
「江先生,你和陳小寧的關係,似乎很不一般啊?」 劉翼換了個話題,語氣意味深長。
江鶴衣聽聞此言,臉上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長歎一聲:「我和小寧,可謂是忘年交啊!她天資聰穎,對陶藝有著極高的悟性,而老朽浸淫此道多年,經驗豐富。我們二人,互相欣賞,惺惺相惜,經常在一起探討藝術,交流心得,早已經把這金錢名利,視作糞土了。」
江鶴衣臉色一變,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長歎一口氣說:「小寧的死,我心裏也很難過,她可是我藝術創作的繆斯女神啊!可惜天妒英才,唉……」
劉翼心中冷笑,這老小子,吹起牛來臉不紅心不跳,把陳小寧說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他自己倒成了視金錢如糞土的世外高人。
「那您覺得,陳小寧會是自殺嗎?」劉翼冷不丁地問道,眼神直直地盯著江鶴衣,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江鶴衣聽到這個問題,先是一愣,隨即又恢複了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長歎了一口氣:「哎,小寧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呢!你要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可以和我說啊,我江鶴衣雖然沒什麼本事,但給你開解開解還是可以的,你怎麼就……」
「江先生,請您正麵回答我的問題,您覺得,陳小寧會是自殺嗎?」劉翼加重了語氣,打斷了江鶴衣的表演。
江鶴衣被劉翼淩厲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他訕訕地笑了笑,說道:「警官,您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回避您的問題,隻是小寧的死,對我的打擊太大了,我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
「江先生,我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詹遠也開口說道,語氣雖然平靜,但其中蘊含的威嚴卻讓江鶴衣不敢小覷。
江鶴衣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麼,最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抬起頭,看著劉翼,一字一句地說道:「警官,我懷疑,是陳小安殺了陳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