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自元夜之事已有數日,竹枝並不曾將自己目前的狀況說與劉明一,隻說半月後再見於思君小野。劉明一深知竹枝的脾性,想來她有個安穩之所便不多問,得以相見已是萬幸。
卻說那日慕容子旭與竹枝沒碰麵,二人回來後也都彼此緘默不提元夜之違約,相安無事地過了幾日。但,竹枝明顯感受到慕容子旭對自己的力不從心。好幾次慕容子旭望著竹枝欲言又止,便隱隱預料到什麼。
是日晨起,竹枝便覺腹中絞痛不已,細密的汗珠一直冒出,連成線滾落下來,額前的發濕透了緊貼著。起初以為自己能挨過去,便忍著不出聲,半個時辰後再忍受不了,禁不住叫喊起來。
此時慕容子旭正獨自在竹林裏沉思,想著元宵夜竹枝與劉明一……突然不覺心口一陣緊縮,強烈的痛感襲來。登時想到竹枝有危險,立馬施法回到房中。原來是竹枝腹內的胎兒在作怪,人與妖的結晶在人類身體中自然有些吃不消。
待慕容子旭趕至竹枝身邊,一麵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一麵拿出羅帕為她試汗,又不停地慰問到底哪裏不適。腹中的胎兒一個勁兒地揣著竹枝的肚子,恨不能裏麵衝出來,十分淘氣調皮。竹枝疼得說不出話,且也不願告訴慕容子旭原因,隻能閉目鎖眉輕聲哼著。羅帕也已濕浸,慕容子旭動用真氣為竹枝調適,卻發現竹枝體內竟有一股與自己同樣的氣息,方才明白是胎兒在作怪。
一瞬間,慕容子旭心裏化作柔軟的棉絮,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生命,難以言說的感動蕩漾在心間。一時情不自禁,柔情地望著竹枝細聲說道:“是我的骨肉,謝謝你!竹枝!”
一語未完,隻見竹枝猛地睜圓了雙眼,怒目而視,麵白氣弱,大有將去之勢,原來皆因她清楚地聽到慕容子旭剛才喊了自己的名字“竹枝”。頓時五髒六腑鬱結的怨恨爆發了出來,怎能原諒慕容子旭對自己的再度欺騙……
霎時間,慕容子旭唬得連忙運氣醫治竹枝。無奈以掌力傳送真氣太慢,索性將竹枝重又平放在床上,拖住她的頭。源源不斷的真氣被輸入竹枝體內,這一吻慕容子旭腦子裏想到的人全是陳竹枝。守候年幼時的竹枝、見證及笄之年的竹枝、遇見桃李之年的竹枝……
正在此時,竹桃前來探望,走到院中時已感受到強烈的真氣運動,丟下手中的竹籃就往屋裏跑。一越過屏障便看到慕容子旭上半身趴在竹枝身上,顧不得其他,一邊大聲呼喊著竹枝,一邊將慕容子旭從竹枝身上扶起來。
然而慕容子旭此時已不省人事,氣若遊絲,一張原本白皙的臉更是慘白毫無血色。隻因在為竹枝輸入真氣時陷入對竹枝的念想與愧疚之中不能自拔,再加上竹枝腹內胎兒無止境地吮吸著慕容子旭的真氣,由此導致慕容子旭失去控製地輸送了所有的真氣。
竹桃見慕容子旭已失去了最低層的真元,知他命不久矣,不禁嚎啕大哭起來,一麵有扶正他的背部,抽抽搭搭地為他運功,想著索性將自己的真元輸給他。忽然之間,慕容子旭乜斜著眼,極度困倦的樣子,從背後反手拉過竹桃的手,從貼身穿的小衣裏拿出一條絲帕,繡著合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