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可憐的女人樵摸著女兒頭頂的軟發,語無倫次的試圖安慰她:“你是對的,你沒有做錯。可是,等到你堂弟回來,你怎麼和他說呢?你爸爸是不會把盒子再交出來的。你爸爸隻是和別人愛好不同而已,你也不要怪他。”
誰也不怪,隻能怪老天嗎?歐也妮對葛朗臺太太的反應一點兒也不奇怪,這是一個有斯德哥爾摩癥侯的可憐女人,對葛朗臺的順從與害怕刻進了她的骨頭裏,到現在還幫著他說話。
歐也妮不是原身,她做不到大度的原諒傷害自己的人。哪怕葛朗臺並沒有直接傷害她,可是他傷害了葛朗臺太太。
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葛朗臺太太便無私的給予歐也妮最大的關愛。雖然這關愛是給她的女兒的,歐也妮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沒有享受其中。
葛朗臺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已經到了自己手裏的東西,歐也妮也不願意放手。從骨子裏來說,她與葛朗臺是同樣的人。
他們唯一的區別就是,葛朗臺為了保住他看中的東西,不惜犧牲別人,哪怕這個人一直對他惟命是從,從來沒有損害過他的利益。而歐也妮則寧願讓出最大的利益,來保住這份從來沒有得到過的關愛。
上輩子的遣憾,剛剛享受了幾天,她還想享受更多。
“您會好起來的。”歐也妮隻能喃喃說出這樣無力的話,這話連她自己都不能騙過。葛朗臺太太沒有反駁,隻是對她說:“等一會兒你爸爸回來,你要向他道歉,這樣他就會原諒你了。”
道歉?歐也妮才不覺得葛朗臺會為了一句道歉就軟了心腸。不過她也不會再刺激這個可憐的女人,向她點了點頭。
女兒從來沒有過的倔強與強硬,讓葛朗臺太太擔足了心事,生怕父女兩個就此反目。現在聽到歐也妮願意向葛朗臺道歉,心裏的重擔放了下來,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歐也妮被嚇了一跳,直到看到被子輕輕的起伏,才鬆了一口氣,跌坐在了地板上。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樓下傳來葛朗臺與人說話的聲音:“人呢,怎麼一個都不見了。看吧,老鷹一飛開,小耗子們就要造反啦。拿農,拿農,太太怎麼樣了?”說話間,樓梯上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
歐也妮想站起身來,可是剛剛坐的時間太久了,腿上陣陣發麻,讓她在葛朗臺與醫生進門的時候,仍然無法站穩。葛朗臺看著她痛苦的臉,終於有些著急:“你媽媽怎麼了?”
好不容易扶著床欄站好的歐也妮向醫生點頭示意了一下,才向葛朗臺說:“媽媽剛剛睡著了,請小聲一點兒。”
醫生奇怪的看了歐也妮一眼,聽到葛朗臺讓他快點給太太看病的聲音,先是翻了翻葛朗臺太太的眼皮,接著拿出聽診器來。
“好了歐也妮,讓醫生給你媽媽看病,我有話要對你說。”葛朗臺不耐煩的拉過女兒,帶著她出了房間。
走到樓梯口,歐也妮不願意再跟著他走:“說不定醫生一會兒有什麼吩咐,請您快點兒說吧。”
她的聲音很冷淡,葛朗臺十分不滿:“怎麼,你就是這樣對父親說話的嗎?”
“父親?”歐也妮看向他:“把媽媽嚇的病倒在床上的父親?”
“得了得了,”葛朗臺又想大事化小:“你媽媽早就叫著頭疼,我這不是已經給她請了大夫嗎?”
“光請大夫是沒有用的,媽媽需要保暖,還需要有營養的食物。我已經讓拿農去買難,給媽媽燉些難湯,還讓她給媽媽和我的房間裏多生些火。現在媽媽需要人照顧,我不能跟著倒下。”
“你瘋了。”葛朗臺看在金用品盒的麵子上,努力昏下自己的火氣:“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貴族小姐,你媽媽是貴婦人嗎,竟然要生火,還要喝難湯?明天我讓人拿些烏猖來好了。”
“那些烏猖我和媽媽都不會再吃的。”歐也妮斬釘截鐵的向葛朗臺說:“這些天媽媽由我來照顧,我來決定她要吃什麼。”
“你竟敢反抗你的父親。”葛朗臺再也昏不住自己的火氣,沖著歐也妮叫了起來:“能分配這些東西的人隻能是我。”
“我可以拿那個盒子給臺格拉桑太太,我想她會喜歡,也會同意用四千法郎與我交換的。”歐也妮的聲音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