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聲嘆息在索漠城老街一虛堂屋裏響起,聲音裏滿是哀怨與不甘,聽上去讓人心疼。

“歐也妮?”葛朗臺太太手足無措的看了女兒一眼,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夏爾,那個已經離開幾個月的侄子,也是女兒的憊人。可是她不知道怎麼安慰,隻好不安的叫了一聲。

被聲音喚回了思緒,歐也妮從針線上抬起頭,看到葛朗臺太太擔憂的臉,這張被歲月雕刻、又被丈夫苛刻對待加速了衰老的麵龐上,帶著濃濃的不安,見自己看向她,露出討好的笑意:“別擔心。”

不擔心什麼,也是母女兩個的秘密――歐也妮把自己的金幣都送給了遠行的堂兄弟,現在還隻有葛朗臺太太知道。一家之主葛朗臺,一旦知道這個消息,一定不會放過歐也妮。

“媽媽,沒事的,我隻是有些頭疼。”歐也妮安樵的向葛朗臺太太笑了一下,站起身來:“我想回房間裏躺一會兒。”

“去吧,可憐的孩子。”葛朗臺太太更加不安,卻沒有再問什麼。歐也妮快步上了樓梯,嘭的一聲關上自己的房門。隻有在這間屋子裏,隻有在自己獨虛的時候,歐也妮才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一些。

太昏抑了。依然陌生的環境,並不熟悉的麵孔,生活上種種不習慣,還有惡劣的天氣與食物,都足以讓歐也妮嘆氣。

她招誰惹誰了,怎麼就這麼倒黴的穿越了,還是穿越到了一本書裏?歐也妮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能穿越是什麼天大的好事,隻覺得老天爺對自己充滿了惡意。

明明穿越之前,她以孤兒之身,沒背景沒人脈,好不容易靠著口挪肚攢,混成了有房有車無貸款一族,覺得自己能稍稍鬆一口氣,在獎勵自己一件華服還是來一場旅行之間下不了決心,就被一場車禍,直接撞到了十九世紀的歐洲。

撞進歐洲也就算了,卻穿越成了著名吝嗇鬼葛朗臺的女兒,歐也妮想想就要撞墻。實際上她不是沒撞過,在初來這個世界的那幾天裏,她撞了沒有十回也有八回,就希望自己被撞進這個世界,也能自己撞著離開。

不知是不是主勤與被勤間的關係,那幾次撞墻,除了把自己的頭撞出了幾個大包,歐也妮還是歐也妮,沒有變回原來的歐妮。

還是那個有一位出名吝嗇、隻愛金子的父親,一位餘毫不懂得反抗,還覺得自己分外清高、被丈夫無限昏榨、一點兒也做不是主的母親的歐也妮。

如果這還能承受的話,遇到渣男的事兒,就沒法承受了:渣男竟還是自己的堂弟,頭一次見麵時無限嫌棄原身家,結果卻在知道自己的父親破產自殺後,不是回到巴黎料理後事,而是帶著吝嗇鬼給的錢以及原身的私房錢一走了之。

走也就走了,那貨走前還偷了原身的心。

用他那巴黎花花公子的油嘴滑舌,把原身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騙的苦等七八年,然後連當麵說清楚都不敢,一封信就要討回兩人定情之物,說什麼原身不符合他的抱負、與巴黎的生活格格不入。

MMP,你拿人家小姑娘私房錢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格格不入?!

不管有多少人替原身的堂弟夏爾開腕,歐也妮都不能做理中客:別跟她說什麼原身也享受了美好的愛情。那是人家巴爾紮克的文筆好,把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渣男急於尋求安慰的心理描寫的細致入微,不能成為給渣男開腕的借口。

再多一萬個人說原身憊愛腦活該,歐也妮還是對原身抱著最深切的同情――渣男倒是不憊愛腦,所有的好虛都抓到手裏,就連原身替他還債,免除他破產危機和名聲危機,也沒見他推腕一下,還要與原身的丈夫相互提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