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出現,葉柯便再也遏製不住。盡管知道自己隻不過是個孩子,可他就是按耐不住心中的那份衝動。俗話說得好,好奇心害死貓,好奇心就如同瘙癢一般,讓人止不住地想要去撓,而且卻撓越癢,越癢越撓。葉柯此時的心就如同在被貓爪不停地撓著,隻要一刻沒有嚐到酒的味道,就一刻心癢難耐。
“就喝一小口。”葉柯輕舔了一下嘴唇。
葉柯看了看父親,一雙小手小心翼翼地把那足有自己腦袋大的酒壇拿到身前。抬頭看了看父親,見父親沒有什麼反應,葉柯輕呼了一口氣。
看著自己眼前的酒壇,葉柯感到一絲激動和忐忑。輕輕地把酒壇向自己這邊傾斜下來,借著微弱的燈光看著壇中的液體和自己越來越近,葉柯的心跳越發的快了。燈光下有些渾黃的酒液終於到了壇口,葉柯小心地把臉湊到壇口邊,伸出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酒液。
“嘶——”一種辛辣的味道瞬間刺激到葉柯舌尖的味蕾,緊接著,一種酥麻的感覺由舌尖開始,迅速傳遍全身,使得葉柯感到身心一陣舒爽。
此時,葉柯再看酒壇中酒,眼神已經發生了一絲變化,由起初的好奇變成了一種淡淡的渴望。葉柯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變化,隻是他在舌尖沾到酒的那一刻,身心仿佛得到了一種洗煉,靈魂仿佛得到了一種升華,冥冥中感到自己似乎就是為酒而生。
葉柯沒有再用舌尖去舔,而是湊過小嘴輕輕地喝了一口,小小的一口。酒入腹中,葉柯還來不及理會口中的辛辣,一股暖流便從小腹之中升騰而起,然後迅速傳遍全身。刹那間,葉柯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各處的毛孔都舒張開來,身體中的各種雜質都化作濁氣都從毛孔中逸散而出。自己的靈魂仿佛脫離了身體,自由自在地飄蕩在天地之間,一天下來所積攢的疲勞也在此刻一掃而空。自己的身心仿佛變得通透起來,似乎自己是天地間純潔無垢的玉石,任何的邪惡與汙雜都不能侵染自己,隻有天地間最純淨的能量在自己體內流轉。
葉柯回過神來,看向那壇酒的眼神已經變得無比炙熱。
葉柯猛地舉起手中的酒壇,開始像父親一樣瘋狂地往自己口中灌酒。
不知過了多久,葉柯感到全身上下一陣火熱,自己仿佛被點燃了似的,而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卻都變得異常活躍,它們傳達出一種快樂與喜悅,傳達出一種無盡的滿足,似乎那辛辣的酒液對它們來說是一種難得的補品,使它們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蛻變與進化。
又不知什麼時候,葉柯突然感到無盡的迷茫從心底湧現出來。
迷茫之中,葉柯仿佛看到了一個女子。女子靜靜地站在那裏,周圍是一縷縷的濃霧,遮住了她的容貌。可葉柯分明感覺到了她的年輕與美麗,那是一種極其奇特的感覺,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好似是一種牽絆,一種無論如何也斬不斷的牽絆。
女子輕輕地笑了,看不到她的麵容,但葉柯卻分明感覺到了她的笑容。葉柯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平和,一種溫暖,一種幸福,仿佛女子的笑容是天底下最燦爛的陽光,而自己就是那陽光下的一株幼苗。
忽然,女子斂起了笑容,變得無比的憂愁,憂愁中又帶著一絲憤怒,一絲無奈。葉柯的心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仿佛女子的情緒勾動著自己的心弦。
女子靜靜地轉過身去,向濃霧的深處走去。在女子轉身的刹那,葉柯忽然感到一絲不安,仿佛溫暖與幸福就要遠離,一種無盡的空虛湧上心頭。葉柯想要去追,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想要去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葉柯不停地掙紮,卻無濟於事。
又不知過了多久,葉柯漸漸失去了意識,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口中無意識地發出透著濃濃悲意的呢喃:“娘……”
夜依舊寂靜,燈光卻變得越發暗淡。並不寬敞的酒坊裏,此時正趴睡著一對醉酒的父子。
天海城的中心地帶此時人聲鼎沸,各形各色的人往返於不同的娛樂場所之間。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今晚天海城上空的星辰出奇地明亮,點點清輝從星空中飄蕩而下,穿過一家酒坊的屋頂,浸沒到沉睡著的葉柯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