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旋大陸,天旋帝國西部,天海城。
在天旋帝國中,天海城的規模並不算大,但卻是全國聞名的軍事重城,隻因天海城恰好位於天旋帝國與星海帝國的交界線附近。從天海城往西,經過一百餘裏的荒原地帶,便進入了星海帝國境內。
天海城的城主是一位頗有才幹且馭下極嚴的將領,因此天海城雖然處在帝國的邊陲,但治安卻是極好的。
天海城的城牆極為雄壯高大,通體由漆黑堅硬的玄鐵岩築成。從城外望去,天海城就仿佛是蟄伏在荒原中的一頭凶獸,顯得格外猙獰。城內的建築也大多以黑色為主調,更為這座邊城增添了一份肅殺之氣。
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夕陽映照下的天空一片火紅,天海城在此時顯得格外安逸,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進入休息時間,一些適合夜間的娛樂場所開始熱鬧起來。
城北一條僻靜的街道上此時卻顯得格外冷清,隻有那片在晚風中飛舞的巨大布帆上一個大大的“酒”字,告訴人們這裏還有一家酒坊。酒坊的規模並不算大,裏麵也沒有傳出尋常酒家特有的喧鬧聲,隻有那隱隱透出的朦朧燈光為街道平添了幾分暖意。
酒坊內顯得極為空曠,兩組簡陋的桌凳,一個木製的吧台,吧台後麵的幾十壇酒以及吧台上一盞靜靜燃著的油燈便是全部裝飾了。
此時的酒坊內格外寂靜,一張木桌前對坐著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個隻有十歲左右的男孩。
中年人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還算高大,隻是他的衣著打扮著實不敢令人恭維。一身陳舊的布衣早已是破損不堪,露出了下麵發黃的皮膚,還算精致的五官卻塗上了一層蠟黃,頭發蓬亂的像鳥窩一般,胡子拉碴得不成樣子。目光呆滯無神,更顯示出了他的憔悴,隻有每次當他把手中的酒灌入口中的時候,眼眸深處才會閃現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精光。
坐在對麵的男孩一身樸素但卻極為潔淨的布衣,一頭烏黑的短發更顯利落,一對宛若星辰般的眼睛格外明亮,隻是那有些發黃的皮膚和消瘦的臉龐說明了他身體的脆弱。小男孩雙手撐著下巴,有些無奈地盯著對麵的中年人,看著他把那無色的液體灌入自己的身體。
中年人的酒量很大,但終究還是有個限度,在夕陽徹底西落,夜色剛剛籠罩整片天空的時候,中年人終於趴睡在了桌上,發出了沉重的鼾聲。
小男孩看著對麵沉睡過去的中年人,心中不由發出一聲輕歎,雙目卻是漸漸有些出神。
小男孩名叫葉柯,而他對麵的那名中年男子則是他的親生父親葉天龍。
從小到大,葉柯就沒有體會過父愛與母愛。母親從他記事起就沒有出現過,而父親則總是對他不管不顧,每天隻是飲酒。起初的時候,葉天龍還會照顧葉柯的生活起居,可隨著葉柯漸漸長大開始學著做飯洗衣以後,葉天龍就更是什麼都不管了。家裏是如此的貧窮,甚至連張床都沒有,吃飯更是問題。好在葉天龍釀酒是把好手,在天海城也算有點名氣,偶爾去幫一些小酒館釀酒,可以換回一些糧食。可這些糧食,也大都被葉天龍釀成了酒。有時候家裏實在沒米了,葉天龍卻喝的酩酊大醉不能出去賺錢,葉柯隻好拿著家裏存的酒到外麵換一些食物。
和葉柯差的不多大的孩子,父親基本上都是三十來歲,有些結婚早的,甚至連三十都不到。可葉柯的父親看上去卻比他們要蒼老的多,就好像是葉柯的爺爺一樣。
可對於父親的態度,葉柯卻從來沒有抱怨過。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生活的艱辛使得葉柯擁有了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心智。葉柯看的出來,父親是愛自己的,雖然父親總是沉浸在酒的世界當中,可偶爾間對自己透漏出的那份溫情和關懷是絕對做不得假的。葉柯也同樣知道,父親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這才使得他隻能終日以酒為伴,以此來化解心中的傷痛,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卻知道和自己那位素未謀麵的母親有關。
每次看到父親飲酒,葉柯的心總是隱隱有些發痛。好幾次葉柯鼓起勇氣想要詢問母親的事,可總是在最後把想說的話重新咽回了肚子裏,因為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問題給父親帶來帶來更大更深的傷害。就這樣陪著父親走完一生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對父親來說這也算是一種解脫,時間總會淡化一切的,葉柯有時候會這樣想到。
外麵寂靜得可怕,屋內油燈的火苗也漸漸暗了下來。
葉柯盯著父親手邊的那壇酒,內心深處突然閃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想要去嚐一嚐那壇酒的味道。並不是為了喝醉,更不是為了逃避什麼煩惱,隻不過是想要去探索一種未知的事物罷了。葉柯再怎麼成熟,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正處在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的年齡段,更何況是每天都在眼前卻不曾沾過一滴的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