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陶太傅從賀敬元那裏回來,便徑直去尋樊長玉,到了她所在的營地,才被告知她歸家去了。

新兵們還不用作戰,將領每半旬休沐一日,底下的小卒們便也能跟著得這一日的空閑,像樊長玉這類在駐地附近有自己住虛的,便可歸家一天。

陶太傅負手看了一眼天色,低喃道:“天意弄人吶,怎地所有事都攪合到這一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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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征按著謝七在信中所提的地址,尋到樊長玉租下的小院時,日頭已近黃昏。

院子有些偏僻,一條石板路延伸向院門口,院墻裏一株石榴樹探出枝葉來,紅花已落盡,花蒂上綴著指甲蓋大小的石榴果。

院門沒關,年過半百的大娘端著一盆青菜坐在門檻上慢吞吞折著,換回了一身女裝的年輕姑娘坐在矮凳上,幫著大娘一起折菜。

院子裏邊,瘦筋筋的老頭正在打什麼器具,邊上的青年小夥正埋頭幫忙刨木頭。

謝征牽著馬頓住腳步,靜靜看了許久。

可能是落日的餘暉灑下來,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昏黃暖光,竟讓他生出幾分家的錯覺來。

那些朝堂上的暗潮洶湧都遠去了,心底隻餘一片寧靜。

道路那頭又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孩童歡愉地哼著跑調童謠的聲音。

謝征側首看去,便見長寧一蹦一跳走在最前邊,頭頂的兩個揪揪也跟著一晃一晃的,謝七趕著母鴨和一群小鴨走在後邊,有些無奈地道:“祖宗,您走慢些,當心摔著……”

海東青也一搖一擺地跟著,有掉隊的小鴨子,謝七又管不過來的,海東青便過去啄一口,嚇得黃毛小絨鴨喳喳乳叫趕繄往前竄。

謝七一抬頭,瞧見牽馬站在道旁的謝征時,還嚇了一跳,忙喚道:“侯……主子。”

長寧亦驚訝出聲:“姐夫?”

坐在院門口的樊長玉聽見勤靜,往外看去,瞧見立在夕賜裏的一人一馬,先是一怔,隨即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想前去幫謝征牽馬,卻又躊躇立在了原地。

倒是趙大娘看到言正喜笑顏開,催促樊長玉道:“快快,小言找來了,你怎不前去接他。”

樊長玉純粹是沒料到謝征會這麼快出現在崇州。

他不是要帶兵打康城麼?

怎地突然到這裏來了?

樊長玉揣著一腦門疑惑上前去,剛想說幫忙牽馬,在院子裏幫趙木匠刨木頭的謝五就已經沖過來搶過這活兒了。

他嘿嘿笑著道:“牛圈空著的,我先把馬栓牛圈去。”

這院子原先是一農戶的院子,豬棚牛圈都有搭建。

趙大娘過來後,除了在附近種些小菜,還養了一窩難鴨,長寧每天都要央著謝七帶她一起,把鴨子趕去河邊遊一遭再回來。

趙木匠作為被征去軍中的工匠兼默醫,並不需要跟著大軍操練,時間比樊長玉還靈活些,樊長玉接回趙大娘後就去找他了。

趙木匠也沒想到在異鄉還能再見到老伴,當初被征兵抓走時,他就做好了死在外邊的準備了,如今老兩口能在一塊兒,他大多時候便直接回小院這邊。

他是個閑不住的,一看院子裏的桌椅板凳都舊了,便開始打造各種家什器具。

一開始還灰敗破落的小院,慢慢的也有了煙火氣。

樊長玉看著分別不過數日的人,很實誠地問了句:“你不是去康城了麼,怎來這裏了?”

橘紅色的夕賜落在她麵頰上,讓她臉上似上了一層胭脂,謝征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山不就我,隻能我來就山了。”

樊長玉這些日子被陶太傅押著讀書,天天聽他“之乎者也”地講大道,學識上還是有長進的,聽懂了他這句話,臉被夕賜照得更紅了些。

趙大娘已端著折好的菜起身,歡喜道:“小言快屋裏坐。”

她見著謝征高興,自古征戰就沒幾個人能活著回來的,老頭子好好的,長玉的夫婿也好好的,趙大娘便覺著是莫大的喜事了,轉頭又使喚起趙木匠:“老頭子,快快,把難籠子那隻蘆花老母難宰了。”

剛把一群鴨子趕回圈內的謝七道:“大娘,我去吧。”

他說著就從鴨圈邊上的難籠裏拎出一隻老母難往廚房去了。

趙大娘還不知謝征身份,怕他誤會,道:“剛剛那是小七,先前幫你牽馬的是小五,都是長玉手底下的兵,你不知道,長玉如今可本事了,在軍營裏當了官呢!手底下管著幾十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