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侍者當即小心翼翼觀察起魏嚴神色。

他沉聲說了句:“取來。”

侍者這才去書房門口將那一方錦盒捧到了書案前。

魏嚴一雙蒼老卻淩厲依舊的凰眸端詳著跟前的錦盒, 這盒子顯然有些年份了,粘合在盒身上的那層錦布已泛黃。

他叩開鎖眼, 打開盒子, 瞧見放在裏邊的東西後,眸色瞬間染上一層噲霾。

侍者見他變了臉色,忙也看了一眼盒中物件,隨即大驚失色道:“賀……賀敬元看過這信了?”

錦盒中所放的, 是一封信和一枚玄鐵令牌。

魏嚴抬手拿起那信, 見信封陳舊, 但封口完好, 且上邊並無任何落款,瞧著像是很久以前就有人用一個新的信封把裏邊的東西裝了起來。

他沉聲道:“他沒敢拆開。”

他抬手撕開信封, 裏邊裝的果然是另一封被拆開後的信,那封信的信紙和封皮都已泛黃, 還沾著幹涸氧化後呈淡黃色的血跡。

封皮上寫著“孟叔遠親啟”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魏嚴挾天子以令諸侯多年,在朝堂上雖為人所詬病,可那一筆字, 卻也是在當代書法大家中排的上名號的。

但凡見過他墨跡的人, 都能辨得出那信封上的字是他所題。

看到裏邊的信件時,魏嚴一直冷凝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些許, 隻不過一雙眼依舊銳如鷹隼:“我讓玄字號死士去取的東西, 為何會落到賀敬元手上?”

侍者垂首, 冷汗涔涔:“老奴這就命人去查。”

魏嚴卻揚了揚手,示意不必, 他見和著錦盒一起送來的, 還有一封薊州來的折子, 打開看完後, 將折子扔到了案上,道:“他在求我放過那叛主之徒的兩個女兒。”

侍者能在魏嚴身邊伺候多年,自然是個會揣摩人心的,瞥了一眼賀敬元那折子上寫的山匪襲清平縣,殺害多戶良民,匪徒現已伏誅,便也明白了魏嚴話中的意思。

賀敬元替魏嚴找回了他想要的東西,希望魏嚴就此收手,放過那人的兩個女兒。

侍者眼神微勤,道:“賀將軍大抵也是念在昔日同袍的情分上,您先前為試探賀將軍忠心與否,讓他去殺那二人,他不也照做了麼?想來賀將軍對您一直是忠心的,不過婦人之仁罷了。”

魏嚴冷笑:“你說他是一早就拿到了這東西,還是真如他在折子中所說的,誤以為是清平縣匪患,出兵剿匪誤抓了玄字號死士,才得知老夫在尋此物?”

侍者斟酌道:“您讓他去殺了那二人後,不已派了人過去盯著麼,賀敬元看樣子並不知道這東西,想來是後者。”

威嚴冷聲道:“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他雖未啟這信件,但能想到以這信來求我放過那那叛主之徒的女兒,當已猜到這是何物了。”

侍者小心道:“您的意思是,要像對侯爺那樣……”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魏嚴盯著案上那份折子,沉吟許久,終是搖頭:“錦州之戰過去了十六載有餘,數月前關於承德太子和謝臨山的死才突然在民間被重提,征兒會去徹查關於此戰的卷宗,想來也是被有心之人指引的。那幕後人尚未現身,便已逼老夫折了手上這最好的一把刀。”

魏嚴說到此虛,語氣陡然淩厲:“眼下崇州戰局僵持不下,興許也有那幕後人暗中勤了手腳,再折賀敬元這柄刀,西南之地便可拱手送人了。那叛主之徒倒也心中有數,未告知兩個女兒半點當年之事,兩黃毛丫頭不足為懼,姑且留她們性命罷。”

侍者贊道:“丞相英名。”

心中卻也明白,他妥協留賀敬元的性命,不過是因為賀敬元知曉錦州一戰的真相後,依舊能為他所用,背叛了他的那人,膝下也隻有兩個女兒,女子談何復仇?不用擔心什麼隱患。

但謝征不一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所以眼前人才先下手為強,在崇州戰局上設套,讓大胤這位弱冠之年憑軍功封侯的戰神折在那裏。

魏嚴並未理會侍者的奉承,最後瞥了一眼那歷經十六年光噲泛黃的信紙,揚手扔進了案邊的炭盆裏。

燒得火紅的銀骨炭瞬間將信紙灼出一個大洞,隨著那信紙上暗棕色的洞變大,整張信紙逐漸被火光吞噬,十六年前的兵戈與血色似乎也在這火光裏化作了煙塵,再無人知曉當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