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夢(2 / 2)

“我們走!”

若琳拉住了易安的手,臉上原本的鬱結和沉悶像是轉移給了易安,後者無奈地擰著眉毛,可嘴角還是逸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但丁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笑著搖了搖頭,嘴裏接著他和易安沒完成的話題嘟囔道:“也許還有父親……隻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林道漸隱,三人的身影轉沒在一片黑白天地裏。

……

某處。

胖子感覺一個硬物襲擊了自己的腹部。

劇痛來襲,但他被蒙黑暗中,手腳盡縛,隻能任痛感傳遞、擴散,並在體內奔波起伏。

就在這一瞬間,他懷念起自己的父親,懷念他對自己的喝罵、管教,甚至踹在屁股上的感覺。

可是父親不在了……

黑暗中勾勒出父親半個頭蓋骨被子彈崩飛的情景,他不想看,卻無法阻止——就像他無法阻止那個躺在地上裝死的人射穿父親的腦袋,無法阻止他們剩下的八個人被其他伏擊的搶匪擊倒,無法阻止自己陷入了黑暗和腐臭的深淵,即將麵對未知的命運一樣。

他突然意識到,當曾經像巨人一樣被他當作屏障的父親,不久前已轟然倒塌,他隻能——他必須開始依靠自己!

想到這裏,被綁在身後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

“這批來得慢啊。”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說話的人似乎就站在他前麵。

打火機脆響,另一個聲音像是叼著香煙,含糊不清:“生意不好做啊,越子留下放風,到現在都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讓喪屍給啃了。”

“那小子機靈,沒事兒!”

腳步聲響起,一隻粗礪的手拍了拍胖子的臉,嚇了他一跳,那個沙啞的聲音隨即響起:“操!這年歲裏還能肥成這樣兒,不如直接燉了吃嘍!”

胖子聞言一激靈,擱在往日裏,說不定立馬就要尿出來。可一想到在他麵前的就是他的殺父仇人,胖子心一橫,幹脆一聲不吭。

“行啊,小子還挺有種。”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忽地向他耳邊湊去,道:“可惜你來到了這兒,勇氣當不成飯吃。”

他的聲音很沙啞,卻很清晰,不像悄悄話,倒像是給其他人聽的一樣。

“去你媽的!”

胖子聽到熟悉的聲音,是岩叔,父親的好兄弟,被綁在他的旁邊,此刻聽到了那人的聲音,嘴裏正喝罵道:“少他媽給老子整這套,你敢給老子解開,老子他媽一口——”

他嘴邊的話痛呼折斷,又變成慘叫,一陣拖拽和捶打的聲音,越肉近骨,聽得人渾身發麻。

“來了這兒啊,就他媽得聽我的話。”沙啞的聲音慢條斯理,用岩叔的慘呼聲作襯,緩緩的,如同惡魔一般殘酷,“我知道,在這個年歲裏,能活到現在的都不是什麼易處的主兒。”

胖子聽他直起身,隨即是刀被抽出的聲音——

“但是我得跟你們說啊……恐龍還他媽分個肉食和草食呢,對不對?”腳步聲慢慢靠近痛呼著的岩叔,蹲下身,“我就是那個……霸王龍。”

胖子耳中,岩叔的痛呼聲變成了嗚咽,鐵器磕碰牙齒的聲音隱隱傳來——

“你剛才說要一口怎麼著?”

岩叔嗚咽的慘叫陡然提高,伴隨著刀刃和牙齒和肉的觸碰聲,割裂聲,血湧聲,掙紮聲,嬉笑聲……鑽入胖子的耳中。

胖子黑暗的視界裏,開始勾勒出眼前慘烈的一幕。

隔著眼罩,他似乎看見了密室中的每一個人——他們的動作,麵容,甚至心跳,都化作一種可以理解的信息,流淌、彙聚、合並,最終傳遞到他的腦海中。

他突然發現,觀察到這些的自己,內心很平靜。

平靜得,很異常。

異常得,就像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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