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
哇哦,很慶幸我還記得如何寫字。記憶中我似乎從未像這樣用筆給你寫過信。這感覺很傻,但是很浪漫。
在已經湮滅的那個年代,快速的信息傳遞絞殺了一切慢吞吞的浪漫,除了做愛之外,沒有人不想早些開始,快點結束。
哦該死,我得劃掉上一段,以免一會被卡若琳看到。
我們都很好,我們存活了下來。你不會相信,我們現在正在俄羅斯與中國的交界處,這裏冷極了,但是很美,你知道的,夕陽和雪,我們一直想去看,卻沒有機會。
我們找到了一間廢棄的屋子,就我們那個年代來講,它也顯得很落伍了,像是二十一世紀初的古董一樣,到處充滿了懷舊的氣息。我就是在這裏找到了筆和紙,突然動心思給你寫信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但我希望你能,因為我會用白紙黑字寫下我是有如何的想念你——我希望你知道,我是如何的想念你!
已經五年了,我和卡若琳還有但丁離開了家,三個人一起踏上了旅程。很荒謬是嗎?三個原本毫無交集的人,因為末日走到了一起,跨越了海峽和大陸,彼此攙扶著走向未知的明天。
卡若琳現在就枕在我的腿上。你應該瞧瞧她的樣子,老天在上,她可真漂亮,是個大女孩兒了。她非常依賴和信任我,管我叫爸爸,管但丁叫叔叔——你順便應該瞧瞧但丁那副臭臉,前些日子他對卡若琳抱怨說:“你下次睡覺的時候,能不能調個方向,把頭枕但丁叔叔腿上一次,而把腳搭在你老爸那裏?”於是他最近又多了幫卡若琳按摩小腿這一項工作,可憐的大個子。
但丁是個很好的人。私底下,他是有有趣的家夥,卡若琳說他的滑稽幾乎可以逗笑喪屍(對,感染者現在被稱為喪屍,統一稱謂),我想這其中並沒有多少誇張成分。而在戰場上,他是個靠得住得戰友。不,我想“靠得住”並不足以形容他,你得想像下他在空手的情況下一個人幹掉十多個喪屍,還朝他們豎起中指的樣子。上帝在上,在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從未想象過他是這樣的活潑,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他是個黑人——注:卡若琳,別告訴他,不然他會揍我。
至於我?沒什麼變化。隻是條件不同以往了,我也隻能掙紮求生。要想讓一個編劇生活在喪屍橫行的末日裏,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放棄去成為一個編劇,變成一名幸存者,或者獵殺者。
我現在的樣子……壯了許多,留起了胡子,上帝在上,我已經三十二歲了,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叔了。俊俏再跟我沾不上邊兒了,我甚至很懷疑你再看到我的時候,能否將我認出來——但是別擔心,如果那發生了,我會第一時間抱住你,我保證。
哦對了你記得小卡若琳是如何學會開車的嗎?是的,夢境。這五年時間裏,不同的夢境在我們身上刻下了不同的烙印。
卡若琳有著近乎瘋狂的學習能力,說真的,好像病毒一樣,可以將任何知識吞噬得一幹二淨。
我真後悔讓她跟但丁學習戰鬥技巧,以至於我現在正愁著再過幾年她是否還能嫁出去。
但丁,我現在已經看不到他是如何獵殺喪屍的了,有多快,多迅速,完全避開了我的眼睛。此外,還包括強盜、劫匪、雇傭軍等等“從末日的**裏擠出來的雜種,都會被他親手送往地獄”,這是他的原話,這個粗魯的軍人。不過他還有著他的信條,那就是絕不傷害善良的平民——要知道,在末日中,這是多麼難得的品質。
至於我,說起來真慚愧。卡若琳和但丁都說我能夠預見未來。可是我真的可以嗎?
我的那些有指向性的夢境,大部分都很模糊,不能明確遙遠的未來,也不能明確洞悉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