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3 / 3)

然後就醒了,哭醒的。

陳塢拍了拍她,她把頭埋進他的頸窩,繼續哭。

她不怎麼在陳塢麵前壓抑這些看起來有些負麵的情緒,好像從前父母強迫她咽下去的那些眼淚,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流淌出來。陳塢也不會隨便問她原因,這讓她少了很多負擔——我們哭必須陳明理由嗎?也許不必。

哭夠了就安靜地繼續睡去,早上醒來,一切照舊,把自己投入看似重複但確實嶄新的一天。

12月31號,兩個人按計劃回了京都。

屬於二O二一年的最後一天,好像也沒什麼特別,連那種新年前的大掃除活動都沒得做——陳塢平時把房子維持得太整潔了。

去年初,趁著王子舟那間公寓到期,他們搬去了一個3LDK的老式小獨棟,離京阪電車出町柳站步行大概十分鍾,去學校也很近。曼雲住樓下那間改造過的和室,他們兩個住樓上朝南帶陽台的那個房間。

樓梯上來右手邊的屋子,改成了一個工作室,從工作室的窗戶望出去,剛好可以看到,一樓入戶小庭院裏種的竹子。

工作室雖然是共用的,但曼雲平時不太高興上樓,他的房間又剛好是最大的一間,所以樓上基本隻有陳塢和王子舟在用。

曼雲今天不在。

這人畢業之後想辦法解決了簽證問題,就基本在家工作。陳塢雖然還沒畢業,但也差不多。王子舟知道他們還會在類似upwork的平台上接到專案,但從來沒有具體了解過,也不關心他們能有多少收入一一反正沒餓死,那就行了。

家裏不需要收拾,王子舟和陳塢就去了一趟市場。吃了東西,買了晚飯要用的食材,又去百貨店買了蛋糕,回到家已經是傍晚。

冬天黑得早,進屋就開起燈,王子舟坐在一樓客餐廳的大桌子上支起iPad看郵件,後來又點進那個根本無人瀏覽的自建部落格,瀏覽起談睿鳴寫的日記。

年尾,她突然好奇談睿鳴的鄉居生活。

說來詭異,談睿鳴今年初搬去了陳塢老家,和陳塢的祖父母一起生活——最初隻是曼雲胡亂出的主意,後來竟然真的順利實現了。

生活溫柔起來,也蠻溫柔的。

他想放慢腳步想一想,真的就慢悠悠地散起步。

他在日記裏寫的,零零散散,沒什麼頭尾,基本是想到哪裏寫到哪裏,大部分都是隨手一記,很不流暢,但細節倒也有趣,王子舟甚至能夠從中捕捉到陳塢幼年時在那裏生活的痕跡。

“五點多天就黑了,隻有狗叫,外麵燈也沒有,院子裏會留一盞燈,吃過晚飯,早早洗漱,我會上樓看會書,爺爺奶奶爬不動樓了,住在樓下。”

“村子裏有一家賣羊肉湯的店,在橋頭,上個坡就到了,撒上蔥花,倒一點鎮江醋,很暖胃很好吃。”

「最近太冷,凍得手僵,不去釣魚了。”

“西門的水杉樹長得老高,一整排,像成衛隊,很挺拔,試著畫下來,最後還是一糟,素描對我太難了。”

“最近學會了熬豬油,原來那麼簡單,水不斷蒸發,豬油塊收縮得越來越小,本來渾濁的液體,變得清透無比,等它凝固,就又變成潔淨的乳白色。”

“原來的村小學拆了大半,變成村辦事處了。

“今天爺爺去幫村裏去世的老人寫了挽聯,我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