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斷橋”斷掉的豈止是南村的出路,更斷掉了如俊生鳳菊一樣的年輕人的未來。鳳菊媽早已聲淚俱下地敲打給了閨女:“就算不是俊生堂哥,這門親事你也甭指望了,何況俊生當時也在場。不光媽,全村人也不會答應的。”而且一到晚上,便把院門反鎖,沒有特殊情況,姐妹倆誰也別想踏出半步。
兩個村委大概也較上勁了,橋掀了就掀了,你懶得來找,我更懶得去問。大不了繞著走,南村人悻悻地講。老話說“寧走一步遠,不走一步險”。
的確,即便橋好好的,這個節骨眼上恐怕誰也不會,也不敢再隨便在兩個村子來回走動,即便是互有親戚的。
隻是苦了南村做豆腐的劉二寡婦,北村壓麵條的楊大順。橋斷了,北村吃不到劉二寡婦的嫩豆腐了,南村也喝不上楊大順筋道的麵條了。
但二人的生意再冷清也不是大事,總有解決的辦法,而俊生鳳菊的痛苦沒人能體會得到,相信也沒人再看好他倆的事情。一方是親堂哥,一方是親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似乎轉眼成了泡影。
鳳菊常常整宿整宿地哭,次日眼睛腫得就跟鈴鐺一般。
俊生整夜整夜地失眠,次日眼睛紅得如兔眼似的。他不恨堂哥,那天所有人都殺紅了眼,起了魔怔,自己不是也差點要了南村人的一條腿。他隻恨老天捉弄人。
“械鬥”事件剛過去兩天,老天爺便幸災樂禍的又是風又是雨的連陰起來。人人都在罵娘,人人都在手舞足蹈,俊生鳳菊卻絲毫高興不起來。河水眼瞅著又歡唱如初,葫蘆灣又恢複了原貌,樹木莊稼也泛起了活色,但青石橋依然淒淒慘慘地斷著。
眼前窄窄的金牛河成了天上的銀河,可牛郎織女每年還有一次相見的機會,他倆每每隻能隔河相望,淚流四行。以往即便數十天不見麵也不曾這樣苦盼,發生了這件事情後,哪怕一日不見便揪心揪肺。
每當來河邊浣洗衣物或閑來無事的時候,鳳英總是遠遠避開“斷橋”旁那些好事的婆娘,去上麵的葫蘆灣。除了不願聽那些婆娘的東家長西家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期望能夠看到俊生的身影。她知道俊生閑時總愛來葫蘆灣戲耍,就算遠遠地看一眼也能一夜安眠了。
當然,她的俊生哥往往也能及時出現,往往也惹得她鼻子一把淚一把。有好幾次俊生要遊過來,以慰相思之苦,都被她用手勢給製止或幹脆逃掉了。她不想嗎?不,她是怕啊!萬一被媽還有村人知道了,就連這點願望怕是也要難上加難了。
俊生鳳菊就這樣煎熬著,茶飯不思,日漸消瘦。俊生爹媽知道孩子心裏苦,更知道孩子的強,也隻能陪著唉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