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大殿的瞬間,木文廖看向木文慟國的眼神卻變了,他從未想過,他居然有如此深藏不露的才智,舌戰群臣間言論鏗鏘有力,井井有條,條案分明,近乎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程度,而且逆流而行名正言順地取得兵符,更是化解這次驚心動魄的危機,一箭雙雕,其足智多謀已然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他的心忽然空蕩了一下,麵對眼前這個才智與實力都讓自己望塵莫及的“爹”,木文廖不住衍生出一股絕望與失落感。
“廖兒,日後行為處事,不要慌亂,讓唾沫再飛一會,濺到誰臉上還不一定。”
木文慟國忽然回過頭,看向木文廖。
一陣涼意突兀襲來,木文廖抬起頭迎視他,看著這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
“廖兒,時至今日,你可否真心喊過我一句爹。”
木文廖麵色一變,剛要回答時,他那沉凝紮實而憾人心魄的低沉聲又喝道:“實話實說!”
木文廖深深吸氣,近在咫尺間,沙啞卻是古怪異常的聲音沉沉回蕩:“是……從無二心!”
“我知道,你是恨我的,因為我醉酒賣瘋,居然侮辱了一個侍女,待你們又薄情寡義,你不恨我,那我才詫異這時何故。”
木文慟國嚴峻的麵龐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木文廖,試圖從他眼眶中察覺一絲異樣,而木文廖卻是眼眸深沉如水,黯淡之中迷茫的分辨不清任何光澤。
“在這裏,廖兒,我想說,你有領兵打仗的天賦,即使你沒有玄功了,未嚐不能當個將領,你,我還是能夠接受,希望你能明白。”
旋即,他甩袖一揮,頭也不會的離開。
幾縷涼意纏繞在脖頸上,木文廖忽然在良久之後冷笑起來。
木文廖又重新抬起頭,那凜冽的恨意與血眸,將自己複仇的心又牢不可破地堅固幾分。
“敵不過你又如何……總有一日,與你玉石俱焚又何妨……”
他久久站在原地,也不知過了許久,攥緊的雙拳在漸漸鬆開,絲絲觸目驚心的血痕泠泠滴落間,向著前方緩緩挪移而去。
順著隊伍緩緩前行,木文廖不由一陣興致闌珊,幹脆翻身下馬,在浩浩蕩蕩的人潮與馬蹄聲中挪步而去。
回頭張望著那金碧輝煌的皇宮,此刻看去,依然有一種心有餘悸,不寒而栗的感覺。
歎了一息後,前行的隊伍逐步走到漢陽宮的外圍內,來往熙熙攘攘的百姓談笑風生,怡然自得,沿途走了許久,漢陽城美不勝收的景色與樸素的民情盡收眼底。
繁華的街區中,忽然有幾個粗布麻衣的民眾議論紛紛起來:
“聽說了嗎,又有打仗了,這次還是和楚國打呢,唉,戰火紛飛,遭殃的還是我們這群百姓啊。”
“楚國率軍已經到了漢陽城延綿萬米外駐紮處,現在軍情岌岌可危啊。”
隨著路途遠去,那幾道議論聲也逐漸消失在嘈雜的人潮之際。
——
木文府。
人群停靠在宏偉壯麗的木文府前,木文慟國踏步走下轎子邊走進府中,連看都沒有看木文廖一眼。
木文廖遠遠看了他一眼,旋即也步入府中,霍然間,一道洪亮而沉凝的聲音真真切切地縈繞而來,隻覺一陣勁風劃過,在木文廖猝不及防間,一道身影就疾如迅電般來到自己麵前。
“木文廖少爺,別來無恙。”
木文廖抬起頭,眼前赫然是一位青衣席身,麵容俊俏的男子,宗家氣勢呼之欲出,氣度非凡,卓越超群地湧現在自己眼前。
他吃了一驚,不禁道:“黃先生!?”
那男子微微一笑,應答道:“木文少爺還沒有忘記我真是榮幸,鄙人正是幻月宗黃遠,此次登門拜訪,有怪莫怪。”
木文廖心中一緊,不禁道:“先生來此處是為何?”
“自然是為了正事。”他舉目張望了幾眼。
木文廖心領神會,連忙將黃遠請入府中,不加多時便來到了內閣處,氣度超然的黃遠四周打量著木文府,讚歎道:“木文府依然是那般壯觀,一草一木還是那般熟悉,自從上次一別,木文小少爺,我們有兩年沒見了吧。”
木文廖忽然低下了頭,不知猶豫了多久,忍俊不禁道:“黃遠先生,我的身體……”
“可惜,可惜。”他兀自歎息道,“你的經脈嚴重堵塞,上次為你驅毒不得已將毒素排出身體,骨骼與經脈受到無妄之災,可這種事情卻並非我們修煉者力所能及的地方,今日來,鄙人不是為了檢查木文少爺的身體。”
木文廖麵色一變:“這麼說……我這輩子……都不能入幻月宗……都不能再修煉玄功了……”
黃遠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間搖搖頭道:“方法不是沒有,隻是太過渺茫……”
應聲木文廖抬起頭,雙眸殷切而急迫地看著他:“先生請講!”
“我之前與令尊說過,若要排出骨骼經脈淤積的毒素,要麼達到太玄境界的洗髓淬骨,不過依你這種情況來看,是決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