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鈞按住申華東打算降車窗的手,冷冷地道:“繞過去。”他相信,一準有無數目光正看著他對女人的處理。
申華東不出聲,前後看看,猛一下後退,又在戛然刹車聲中險險地擦著女人而過,衝上直路。聽耳邊一聲“帥”,申華東得意地道:“你做得到嗎?”
“根據目測,通道比你車子寬三十厘米,除非新手才繞不過去。”
“問題那女人會動,好,我倒回去,你來。”
“得了得了,我做不到,行了吧。快去吃飯,餓死了。”
“怎麼回事?那女人,是不是給開除出廠的?”
柳鈞耐心解說,但才說到三句,就被申華東打斷,“知道了,這種事全世界都一樣,他們能弄得好像是你在犯罪,你偷走他們的家庭幸福,他們最無辜,卻從不想最先伸出肮髒的手的是誰。犯事了才想僥幸撞到一個傻總放過他們,犯罪時候倒是想什麼去了?”
“你常遇到?”
“三天兩頭。我那兒是勞動密集型企業,幾個廠區加起來近萬的人,每天按下葫蘆又起瓢,什麼事都能發生,你那算得了什麼。不信我們晚上說完事找個廠區宿舍悄悄去圍牆外守著,準有濃妝豔抹的半夜翻牆回宿舍。她們白天上班,晚上三陪,據說這叫搞三產。偶爾白天突擊檢查宿舍區,還能抓到做中班的在浴室賣淫。眼睛鴿蛋一樣了吧,哥們隨便露兩手就能震死你。我回國原本想扭轉公司的不文明局麵,先從抓廁所浴室入手,給廁所浴室安上隔斷和門,給工人們保留點兒隱私,結果最後隻好全拆了,勞民傷財。這事兒害我被人笑話至今。”
柳鈞豈止驚得兩隻眼睛跟鴿蛋兒似的,更是嘴巴猶如塞進一隻無形的蛋,張成一個“O”字。“偷核心技術的中層管理員有沒有?”
“廢話,你看看全市,那麼多類似我家的公司,那都是誰開的?設計人員做熟了,單飛自己開設計室去了;銷售員把路跑通了,單飛自己開小廠去了。公司有什麼他們拿什麼,跟自己家一樣方便。”
“你那麼大方?不追究嗎?”
“有些能追究,要不動用執法機關抓進去坐牢罰款,要不私刑,天涯海角都不放過,無非是殺雞儆猴。可不少是無法追究的,更有日久生情下不了手的。你以後慢慢會明白。”
柳鈞好久無語,“以前老是指責我爸管理不足,真自己動手才知道不足的是自己。”
見柳鈞收起趾高氣揚,申華東也開始實心實意,“差不多的,我學MBA回來,一套套理論能把我爸駁得啞口無言,結果隻要一個月,廁所浴室隔斷造了立刻拆,我就意識到我脫離實際了。你不會回國一年多還沒意識到吧?”
“意識到了,可意識跟行動很有一段距離。你晚上找我談什麼?”
“跟一個農民合作,被一個農民使勁拖後腿,你說是什麼滋味。”
“楊巡……你指他是農民?”
“小農意識。”申華東不屑地說。“眼裏隻有錢錢錢,隻要能掙到錢,讓趴地上學狗叫都會幹,這種人怎麼合作?不瞞你說,你隻能看到市一機目前很墮落,我們還有窩火合作的房地產項目。彼此理念不合,我們想做成一個樣板工程,在本地房地產界豎起一座豐碑,讓市民說起好品質的房地產公司,首先想到我們。他不考慮未來,竟想每幢樓下都設商鋪賣更多錢,不管是不是臨街,不管小區從此無法封閉。單是為一個預案,我們就相持不下拖兩個月,我們考慮索性買下他的股份,可擔心他獅子大開口。所以今天我是想找你合作一起拖垮市一機。”
“搞垮市一機讓楊巡巴不得盡早脫手?好辦,銀行利息,借給我一千萬,我準保一個月內將市一機主要利潤業務全拿下,讓市一機一口都吃不到。”
“你趁火打劫。”
“不是趁火打劫,是互惠互利。我分析給你聽,你不曉得我眼下資金有多緊張,隻好每天在心裏幻想天上掉下個一千萬,我就可以怎樣怎樣對付市一機。”
“呃,會不會我們合作結束,你因此強大了,從此每天壓市一機一頭,市一機再無出頭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