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性不錯,方向也抓得不錯。做技術的抓管理,常常會抓錯地方,不懂抓大放小。”宋運輝點頭肯定。
“老宋的口氣怎麼像當官的?”餘珊珊繼續反感有人在柳鈞麵前充權威。
“老宋本來就是官,東海集團的老總。”柳鈞跟餘珊珊解釋的時候,見梁思申瞪著他,解釋道:“我恨楊巡,不高興跟你們有瓜葛。”
宋運輝被柳鈞和餘珊珊搞得有點兒糊塗,看餘珊珊瞪著他的樣子,不像是作假,可柳鈞真的不是設計與他接近嗎?梁思申奇道:“我們被楊巡背書①了?”
柳鈞聳聳肩,默認。餘珊珊依然口無遮攔,“你們難道不是?我從分配來這個城市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宋總是楊巡後台。當然,沒有紅頭文件,你們可以賴賬。”柳鈞聽餘珊珊一說便開始笑了,他第一次覺得沒遮攔也是好事。一直笑著聽餘珊珊說完,最後補充一句:“賴不賴賬,都是既成事實,難道還發書麵聲明否認?”
宋運輝被兩個心直口快的年輕人說得無言以對,扭頭跟妻子道:“我們看起來得為背書章承擔責任。”
“我們沒有討伐的意思,我跟楊巡的妹妹楊邐還是經常通電話的朋友。既然梁姐問起,我一向不高興撒謊,說就說唄,也沒太見不得人。總比被人誤會我是因濫賭才斷指的強。”
宋運輝在柳鈞的坦蕩麵前,反而收起剛才的懷疑,自覺地相信起眼前這個大男孩說的每一個字,相信柳鈞並非刻意找他告狀或尋他難堪。梁思申快人快語,“我理解你,我也吃過楊巡一個大虧。怪我先生,他認識楊巡的時候,楊巡才初中畢業,已經肩扛起失去父親家庭的五口人的生計,其吃苦耐勞的精神讓旁人動容,我先生對他的印象從此先入為主了。對不起,柳先生,我先生有責任。”
柳鈞吃驚,他想說不用道歉,餘珊珊已經搶在他麵前。“我覺得你們不用向柳鈞道歉,你們也已經夠倒黴,名頭被楊巡拿去扯虎皮大旗,楊巡那種人什麼都做得出來,他心裏沒有忌憚,底線極低。跟這種人吧,沾邊都不行。”
柳鈞忙替餘珊珊解釋:“不好意思,珊珊也是楊巡手底下的受害者,她在楊巡那兒工作時候,因為大學剛畢業有一年試用期限製,辭職會被退戶口退檔案回學校,她被楊巡要挾使美人計,非常侮辱人格。她是個做技術的女生,接受不了醜陋的事情,期滿一年立刻辭職。”
宋梁麵麵相覷,心說難怪這女孩說話忒衝,原來也是對楊巡深仇大恨。還以為楊巡如今成家立業,家大業大,也開始做起慈善,那些下三濫的事肯定已經收斂,不想……柳鈞和餘珊珊就是明證。可可與小朋友一起吃好飯,拿著飯盆子過來得意地讓父母驗明正身,說明他吃飯有多乖,一桌四個大人才暫時放下這個話題。
飯後,宋運輝繼續配合柳鈞幹活,兩人都沒再提起此事,不過聊了不少各自工作方麵的思考。柳鈞初掌大權,多的是問題,可是他並不怎麼看得上他爸的經驗。眼下當然抓住宋運輝問個沒完。管理,若非親曆,有些條規事先抓破頭皮也未必考慮得周全,需要的除了經驗,還有思考。宋運輝言簡意賅,正合柳鈞脾胃。雖然柳鈞的話十有八九是提問,但閱曆豐富的宋運輝已經從中看出柳鈞的為人。
裝好欄杆,宋運輝提議去看看柳鈞的工廠,柳鈞卻提出公司謝絕閑雜人等,不願破壞公司的工作氣氛。對此,宋運輝倒是理解,他也不喜歡公私不分。於是梁思申帶著可可,送餘珊珊回城,宋運輝跳上柳鈞的車子,跟去騰飛公司。公司門口,不免見到依然守在門口的工亡死者家屬。對此,宋運輝見怪不怪,做企業的誰若沒見過這等陣仗,便算不得滿師。柳鈞解釋了此事,但等宋運輝說起他們行業的意外事件,柳鈞唯有目瞪口呆的份兒。以為他的安全觀念已經足夠,不料還有更講究的。
宋運輝是個行家,雖然不屬於機械行業,可是見多識廣,又是基層技術出身,自打走進車間,他便從角角落落發現精心考慮設計的痕跡,而那還屬於硬件。他更欣賞車間內各類物品的有序擺放,他隻要抬頭看看行車,低頭看看設備布局,便能推知那些擺放位置都是經過路徑計算,這份用心已經難得。更難的是,工人在工作中對這份用心的維護,由此可見車間內一絲不苟的管理,這才是難中之難。不過宋運輝心想,工廠小,管理相對容易。
等站到研發中心大廳,宋運輝道:“你剛才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解釋資金不足嗎?這兒投入夠大。”
“硬件投入其實是有度的,軟件投入才是沒底。雖然我最近被一些事搞得焦頭爛額,賬麵資金捉襟見肘,但下月的展會,我依然準備包車組織全體研發人員去看,去見識,去擴大視野,去拓展思路。而且我打算建個中心機房,建立一個大大的數據庫,包括測試數據庫、標準件和非標件圖庫等,以後調出來就可以用,用起來就順手,少走彎路,多用巧勁。其實投入都是有產出的。”
“我的投入經常遇到員工培養出來便辭職的問題。你怎麼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