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宏明兩眼睛光閃閃,掰著手指一氣嗬成,幾乎是不帶喘兒地將這麼多信息一股腦兒倒給柳鈞。總是聲音越說越高,需要柳鈞伸手比劃,提醒隔牆有耳。柳鈞感動於兄弟為他幫忙的真情實意,他也興奮,興奮得不行。
“行。宏明,親兄弟明算賬,你得收手續費。但不能多,多了我付不起。哈哈,太爽啦。”
“什麼手續費,回頭給我家小碎花車一隻鐵臂阿童木,要會噴氣會飛的,獨家手工打造。”
柳鈞大笑,那可是機器人,他怎麼車得出來,錢宏明這是婉轉地謝絕他。柳鈞感動得不行,緊緊抓住錢宏明的手,恨不得將錢宏明抓起來掄圓了。
錢宏明也非常興奮,他心中有種濃濃的滿足感,他現在已經能夠幫柳鈞的忙了,多好。這是第一次,他將四方完美地串聯起來,每一方都必須是信得過靠得住的人,這樣,他的每一步才能腳踏實地,他的第一次才能出師大捷。他知道這是冒險,但冒險絕不是魯莽,他必須做足準備,將四方串聯得天衣無縫。多年的外貿工作經驗告訴他,一件看似簡單的進口生意,卻很可能因為從沒操作過而中間出現不可抗意外,他必須將路子從頭到尾走一遍,以後……錢宏明有點兒不敢想以後,他現在與柳鈞同樂。
這是多麼多麼快樂刺激的一件事啊。三百萬,整整三百萬人民幣,在半年時間裏,由他錢宏明隨心所欲地支配。
錢宏明雖然與柳鈞同樂,可實在無法不去想那三百萬的獨家支配權。三百萬,現鈔拿出來那得多少?一麻袋夠不夠裝?錢宏明眼前飛滿十萬一紮的百元大鈔。
錢宏明很快要忙他的事去,他太忙了,為了解決柳鈞的問題,他又出差多日,幾乎想學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柳鈞則是開著車子敞著車窗吹著口哨回公司,無比的春風得意。
回到公司,想到早上吩咐下去必須趕緊修好的化糞池蓋板不知道完工沒有,就下車後捏著鼻子過去看一眼,見已經搬來新的水泥樓板隔好並填縫,他才放心。他以前從來沒想到過,管一家工廠原來會有這麼多的大事小事,其實行政經理已經夠能幹,可他還是覺得自己像個大管家,上管頭下管腳,方方麵麵都得照顧到,逃都逃不過,可今天他高興。
柳鈞沿西牆走到辦公室大門,見羅慶在門口對著東邊探頭探腦,他正興奮著,就一聲口哨,提醒羅慶身後有人。羅慶早已習慣柳鈞的沒架子,但今天還是被柳鈞的興奮驚了一下,忙道:“剛才見柳總車子進來,還以為從東邊過來呢。我把圖紙繪好了,柳總看看有沒有錯。”
羅慶勤幹巧幹,唯一欠缺的就是經驗,柳鈞昨天讓他完成一隻加工產品的測繪和零件圖,本以為羅慶這個不熟練的起碼得做上兩天兩夜,沒想到一天多點兒就完成了。柳鈞毫不吝嗇地讚美,“好樣的,我看看你今天繪的有幾處,春天可是蟲子高發季。”
羅慶不好意思地一笑。他原本以為自己大學畢業,畫法幾何曾是高分,畫幾個零件圖應該小菜一碟,不料第一張圖紙幾乎被柳鈞改得麵目全非,他羞愧得差點兒辭職。在柳鈞的指點下,他迅速進步起來,手下測繪的零件越來越複雜。
柳鈞到羅慶的辦公室看圖,一看就道:“好!我昨天一直在想,你會不會想到取這個剖麵,不畫剖麵圖實在很難說明白。”羅慶獲得肯定,開心地笑了,是的,這個剖麵是他昨晚半夢半醒之間想到的,可以說是妙手偶得。他看柳鈞後來沒再說,而是拿著2H鉛筆和尺子在圖上淡淡地做標記,每做一個,抬頭看看他。羅慶想明白錯在那兒,就回答一句。一套圖紙,還是挑出五處。柳鈞拿筆頭敲敲圖紙,開心地道:“非常好,原則性錯誤已經沒了,要是再能減掉這些不規範錯誤,拿出來的圖紙就完美了。”
羅慶看著很快解決這幾張圖紙,卻沒比他大幾歲的老板,疑惑地問:“柳總,你剛開始工作的時候,養了多久的蟲?”
“我在車間裏泡大,讀大學前已經幾乎包攬前進廠的圖紙,你不用跟我比,別氣餒,你已經是神速。”
“是不是安慰我?”
“我這萬惡的資本家巴不得打擊你,順便可以克扣你的工資,嗬嗬。”
柳鈞走出羅慶的辦公室。技術部的辦公室設計特殊,朝南一個大廳,全部是地毯鋪設,房間安靜清雅。落地玻璃窗正對著稀疏的綠化,光線充足,視野開闊。裏麵放幾張小咖啡桌和一張大木桌,散列的是舒服的椅子,有茶葉和純淨水供應。圍繞大廳的是一個個小房間,被大夥兒稱作KTV包房,是每個技術人員可以關門獨享的空間。如今隻有柳鈞、羅慶,和另一個也是大學畢業才兩年多點兒的助工占用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