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黃毛小丫頭能得沈微行的喜歡。
沈微行喜歡的不是什麼寬肩長腿，或嬌小柔弱。
她喜歡和她一樣堅定無畏的女子。
夏扶桑如是，丁閑亦如是。
在丁閑與沈微行甜甜蜜蜜並肩而行的時候。
——肖娓如忽然想起一個人。
肖娓如以眼尾瞟了喻青莓一眼。
喻青莓眨了眨眼，留下引路的小宮女，悄然離去。
成敗似已都在今日。
一切的一切，從最初的籌謀，到眾人的執念，到那極詭異的散滅，都要有一個說法，有一個交待。
沈微行攜著丁閑走向群玉宮主殿。
喬從嘉與方燼生說話的聲音遙遙傳來。
喬從嘉說，“你先去寢宮歇息，朕處置完這些人就來看你。”
方燼生的聲音極為疲倦，“皇上，臣妾今日不願離開你寸步分毫。”
“女子不應如此執拗。若不聽話，朕可要不喜歡你了。”
“千生萬世，就是為了這個喜歡，可以開天辟地，亦可以毀天滅地……一切若能重來，臣妾但願不曾知道這喜歡二字。”
“你說什麼胡話？莫非是將要分娩以至於譫妄了麼？朕替你傳禦醫——”
“皇上！不要離開我……”
方燼生哭起來。
喬從嘉今日已下決意。
他要殺丁閑，殺沈微行與肖娓如這兩個“國師派在朕身邊的美人”。
他的心意，方燼生一眼望去，都是血海。
喬從嘉自己的血。
沈微行今日終會如她們最初所預想的那樣，忍無可忍，殺喬從嘉，稱製天下。
她們會贏。
但喬從嘉會死。
丁閑與沈微行已走進來。
喬從嘉也無暇再與方燼生計較。
他本不願方燼生見這些血腥之事。
“丁閑，你來了。怎麼都來不及先來見朕，就急著去寬赦兩位美人？不過是兩個微止獻給朕的女子，竟也值得你這麼操心。”喬從嘉言笑晏晏地起身，“來人，看座，為國師夫人斟茶。”
丁閑坐下來。沈微行和肖娓如侍立在她身後。
喬從嘉沒有看兩人一眼。
侍女端上早已備好的茶水。
水中瑩瑩的光。
低頭聞一聞。
烏葵的香味撲鼻。
——以丁閑的根基，本聞不出什麼異樣。
奈何她中過一次烏葵。
是沈微行滴血救她。
沈微行在這裏。
烏葵殺不了丁閑。
誰也殺不了丁閑。
丁閑不會死。
沈微行看了丁閑一眼。
丁閑明白她意思，低頭去飲那茶。
喬從嘉看住她。
方燼生看住沈微行。
喬從嘉打算丁閑一死，便拔劍斬殺沈微行與肖娓如，以絕後患。
他可有拔出劍的機會？
“皇上，”丁閑將欲要飲，又忽然放下茶盞。“丁閑有幾句話想要說。皇上願不願聽？”
喬從嘉神色複雜，“你說。朕在聽。”
“若是為了天下人不死於戰亂，而殺天下人。算是救了他們，還是害了他們呢？”丁閑問。
喬從嘉皺起濃眉，“殺數人而救數萬人，自然是好生之舉。”
“殺者為實。未救為虛。也許……根本不會有人受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