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駭然張大眼睛。
一個設想在他心中成形。
“你是說，星辰會毀滅人間？”
“子民和神的聯接……神能知曉。子民不可強過神。”
“子民和神的聯接，即是指，人修煉六藝，自身與星辰相應……薑儀，薑儀！”葛風華掙紮著爬起身來，“你說，你告訴我，為什麼超越星辰之人做了首領，神就會醒來降罰？”
薑儀似看白癡一樣看住葛風華。
葛風華愣愣看著他。
忽然他回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葛風華啊葛風華，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首領……天下之首領……帝星！任何人若為天下真主，命星必遷至紫微星！”
薑儀泥雕木塑般的臉上又露出一絲絲的“你終於想到了”的表情。
葛風華咬牙，“告訴我，從前是不是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薑儀那微不足道的表情中，含了一絲悲憫。“從前，羌人先祖薑尚曾試圖為王。但他能力越過了神，神醒來後，策動群星……原本一體的世界便裂開，原本長壽的子民便早早長眠，原本橫行的魔獸們退回地底，慢慢修煉成人形……”
葛風華幾乎是吼了出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薑尚為國師。
六藝之祖師，玄門之肇始。
沈葛二尊，皆都是他席下弟子。
他輔佐周王得天下。
分封諸神。
當時節，山海經內諸獸橫行。
周王無德無能。
天下人望薑太公取而代之。
薑尚承繼傳國玉璽。
命星指向紫微。
太過強橫的命能，令得沉睡的紫微醒來——
星辰無法承受住這樣的力量。
紫微的真正能量，不是統治，而是重整。
重整星圖。
今日我們所見的星辰，與薑尚時人所見的，不一樣。
薑尚時本沒有三界之分。
星辰異動的能量，使得人間出現了分野與罅隙——山海異獸留在魔界，慢慢修煉成人形，卻保留了獸類之天賦；薑尚所分封的諸神留在仙界，成為三教始祖。而原本兩百歲的人間壽數，短縮至不足百歲，人們紛紛在英年死去……
而此後七百年，才有了仙魔之戰，秦皇一統……
“玄門不可稱王！”
葛風華吼出了這麼一句。
薑儀自然而然地點點頭，摸了摸葛風華的頭，好像摸一個剛啟蒙識字的孩子一般。
“你看我們羌人，神師就是神師，爾瑪就是爾瑪……從不混淆。”
中原人本來也不會混淆。
國師是國師。帝王是帝王。
但……
葛風華終於明白過來。
來龍去脈，全盤秘密，都隻有他一個人清晰明了的知曉。
但，他會否成為唯一一人？
“薑儀老友！神師不可稱王，但……可否與你們爾瑪為敵？”
薑儀朝著外麵看了看。
不必葛風華說，薑儀也望到了。
數十名白衣侍女，正持著尖刀，颯颯走過來。
——那是爾瑪的侍女。
不知為何故而要殺他的紹嘉木，繼續要殺他。
葛風華的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不可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