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膽大包天,還是情迷心竅?
平地風起。
不知為何,風愈來愈大。
沙塵不知從何處而來,彌漫天際。
——玄門中人,自有呼風喚雨之能。
但召喚沙塵,如此功力,並非凡俗人等可為。
朔風割麵如刀。
風沙之中,還挾卷著隱隱的攻勢——羽林衛並無主帥,促不及防,自是一番手忙腳亂、人仰馬翻。
待到一時三刻風沙緩緩散去。
葛莊門口,已失了沈微止的所在。
“娘的,忘了這事兒,就當是做夢吧。”有羽林衛在那裏輕聲嘀咕。
“被他帶走丁閑,皇上怪罪下來……”
“羽林衛的職責是守護聖駕,不是幫皇帝抓人。算了算了,回去睡覺。”
——但。
丁閑並不在葛莊。
沈微止突破禁製進入葛莊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搜尋丁閑的氣息。
……她不在洛陽。
天下之大。
丁閑命星無礙。
但,人究竟在何方?
沈微止不再猶豫。
他直奔另一處所在。
那是天道兒的氣息。
“奴婢見過國師。”
沈丁香屈膝來拜。
天道兒睡得正熟。唇邊還有奶漬——
“夫人呢?小閑她去了哪裏?”
沈微止問。
“國師來晚了一步——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國師勿惱……兩個時辰之前,老夫人安排人秘密護送夫人離開葛莊了。”
“離開葛莊?去了哪裏?護送的人是誰?”
“是一位林姑娘……”
沈微止起身。
因門口有人來。
葛搖光的身側一麵是沈心荷,一麵是李桐。
她一身藍白相間的衣裳,容顏之間,比沈微止上次見她時候,好像老了二十歲也不止。
“母親。”
沈微止單膝跪地,認真見禮。
“你……”葛搖光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沉吟許久,才道,“丁閑是自己要走。你若稍遲要去別的地方,可以放心將天道兒留在這裏,無人可以傷他。”
“多謝母親。”
“光華光秀已故。她們不知示弱,被人擒下還敢螳臂當車自取滅亡……靈堂設在前廳,你若還顧念著是同父所生,便來送她們一送。”
“待兒子更衣整裝,就為二位妹妹超度。”
葛搖光離去。
沈丁香看住沈微止。
“取個爐子來。”
“呃?”沈丁香一時間未回過神來。
“快。”
小小的暖閣。
沈天道還在熟睡。
母親離開。
父親又來。
與尋常時候他在府中的生活亦無什麼不同。
他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踢掉了小小的被褥。
暖閣中太熱。
小小的爐子在他不遠處焚燒。
沈微止親手做了一個丹鼎。
沈丁香眼睜睜看著自己背著家國正邪的堂堂家主,用一枚舊的銀簪子,在爐鼎中燒成一團銀水。又將這些銀子打成了一個銀項圈。
全程,用手。
根基化作玄氣霧靄流動。
沈微止的雙手被燙得微紅。
銀項圈戴上沈天道的脖頸。
沈天道睡得正香甜。
沈微止徒手,將項圈焊死。
沈丁香難以置信。
隻知曉家主玄門根基深厚。
但竟深厚到了如此的程度?
難怪要與帝族爭天下……喬氏何德何能?天下間有沈微止與沈微行這樣的人物,憑什麼姓喬的可以當皇帝,令得我家少爺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