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了許久，終於還是緩緩睜開了。
蕭敏已經變得如常人般大小，靠在方燼生對麵的榻上。
香煙嫋繞。
方燼生望一眼簾外的喬從嘉。
喬從嘉並無暇顧及她。
方燼生深吸一口氣，回眸，向母親交出自己內心。
——為什麼？蕭敏銳利地看住自己的親生骨肉。
——不為什麼。
——你忘記了我們和東君的約定？
——那是娘親你和外公的約定。那是外公和外婆的約定。和我沒有關係。
——你是魔，燼兒。
——我懷著人君的孩子。這個孩子將繼承傳國玉璽，成為人魔兩界之主。
——這不是我們想要的。
——這是我想要的！
讀心僵持。
母女二人的心意，漸行漸遠。
喻青莓走進來，盈盈一福。
蕭敏瞬息從虛空中消失。
“回娘娘，已經快要亥時了……皇上之前是命肖夜女與陳靜二人侍寢……”
“皇上公務纏身，若不提便算了吧。”
“但肖夜女已得了消息，在朱雀殿外侯旨了。”
方燼生不去做的事。
不代表肖娓如不做。
“陳靜在不在宮中？”
“先前不在，奴婢試著想跟上她看看她去了哪裏，但卻不能……”
方燼生笑一笑，“你自然跟不上她。罷了，你去稟報，就說肖夜女求侍寢，看皇上怎麼說。”
喻青莓眨了眨眼睛。
果不其然，正在氣頭上的喬從嘉命她滾，並叫肖娓如一並滾蛋。
方燼生剛鬆了一口氣。
卻忽然聽門口有令她不寒而栗的聲音響起。
“君無戲言，陛下既然宣召了奴婢與肖夜女一同侍寢，為何出爾反爾？”
“陳靜？”喬從嘉濃眉皺了皺眉，眼中有一絲愉悅的神色亮起，“君無戲言是真，隻是今夜朕的心情不佳，若舉動狂暴些，不知你受不受得起？”
“陛下已經知曉奴婢有些玄門根基了。”沈微行靜靜答，“雷霆雨露，盡是天威，有何承受不起？”
“那便好。走吧。——起駕，回朱雀殿。”
方燼生幾乎想要出去留人。
但她知曉她留不住。
這是籙東真，肖娓如，蕭敏，還有很多很多人都想看到的，結果和方向。
“娘娘。”
群玉宮中煙灰已經冷了。
喻青莓衝過來，驚醒假寐的方燼生。
“——好消息。沈機穎在巴蜀反了。”
“……嗯？”
“他與羌人結盟，傳來戰書，要朝廷釋放沈門眾人，否則便將揮兵東進，與七殺破軍共取中原！”
“這消息……”
“奴婢來告知娘娘，另一路人馬已經去朱雀殿叩宮啟奏了。”
“木已成舟。”
方燼生滿麵木然地坐起來，“我去朱雀殿。”
“娘娘去做什麼？”
“……看她忍不忍。”
若她不忍，隨手便可將那萬人之上的君王手起刀落、取而代之。
如若有此下場，好歹我方燼生亦會盡出全力，與你一拚。
哪怕護得一時三刻，或是，一家三口，共赴黃泉。都好過獨自存亡，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