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兒明白。”
方燼生柔媚垂首。
“替朕好好看管肖氏。此外，那個陳靜也劃撥到你宮中。她似乎有些玄門底子，朕會增調四名高手守護群玉宮。你也莫要同她們置氣，她們都是國師送到朕身邊的人。他日國師出現，是戰是和，總還有些說法。”
夜涼似冰。
方燼生走出朱雀殿。
“本宮想走一走。你們抬著輦先回去吧。”
紫貂被朔風吹得微揚。
方燼生提氣，全神貫注，專心致誌。
魔火周身熊燃。
她一步，一步，一步走。
第三步。
周遭如水紋一晃。
——她終於還是踏入了沈微行的局中。
周圍雖然還是夜色宮牆。
但已不是喬從嘉所在的那個世界。
“莫要怕。”
水波紋外，沈微行影影綽綽，似在那裏，卻又看不清楚。
“我不會殺你，隻想問你幾句話。”
方燼生冷冷笑一笑。
“若不是我怕傷了胎兒，未必會落入你的觳中。”
“……你對他，是真心的？”
方燼生閉口不答。
沈微行自暗影中走出來。
她麵上肌膚光潔，五官有迫人的清秀。
“你設這麼大的局迫我入來，難道就是為了問我對他是不是真心？”
方燼生刻意嘲諷。
沈微行微微一窒。
然後問，“葛逢魔與沈琪沈池亭所立的魔心之誓，便是要他們造反？”
“葛逢魔並不受我統轄。你若想知道，不如直接找他。”
“你們是要搞垮沈家，廢黜太子，然後以你腹中的胎兒為嗣君，奪取傳國玉璽？”
“不錯。”方燼生挑了挑眉。
“那等你生下孩子之後，就會動手取喬從嘉的性命了？”
方燼生緊緊閉上嘴。
沈微行輕輕歎息一聲。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真心喜歡上他的？”
方燼生頑固地搖頭，下意識地閉上眼。
“若你要魔界多等數十年，等到喬從嘉老死，他們會答應麼？”
“你是想要……策反我？”方燼生睜開眼，狠狠望過去。
——卻一無所獲。
“這是我的局。”沈微行姿態優雅地坐在浮空之中，“在此局中，你看不到我的心。但，你想知曉的一切，隻要你問，我便不會隱瞞。”
“我不想問你什麼。”方燼生驕傲地昂起頭，“你若想動手殺我，便趁現在。下次你未必會有這樣的機會。”
“我已將魔火與仙髓融合。”沈微行並沒有一絲喜色，平淡而沉著，甚至帶著一絲無奈。“我想殺你，隨時都可以。”
“融合了？”方燼生的眼眸一亮。
極深極深的深黑色中，透出月華一樣的光。
轉瞬即逝。
但沈微行把握住它。
“你很期待這件事？”她問。
方燼生定定看著她。
“——除了傳國玉璽之外，你的圖謀，肖娓如的圖謀，仙魔兩界，對我的圖謀，究竟是什麼？”
沈微行逼近她，問。
方燼生微微笑起來。
她的五官，冷淡戾氣的時候好看些。笑起來既不甜蜜，也不夠迷人。
她比沈微行的姿色差了太多。
但她如今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比沈微行差。
“你已那麼強。無論什麼圖謀，你都可以解決，是不是？”
方燼生直視沈微行，“殺了我，或，放我走吧。”
天際一聲悶雷。
烏雲流轉。
突如其來的冬夜暴雨，夾雜著雪片，傾斜下來。
天地之間，伸手不見五指。
方燼生抬步。
向前走。
三步之後，雲散，雨停。
晴朗夜色中，她的宮輦停在麵前，侍兒躬身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