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
雲皙放下手上的事兒,語氣不善。
“嗯……”沈微行低頭看了看自己。
“你哪來的內侍的服飾?”
——當然是偷的。
沈微行沉默不答。
雲皙怒從中來,“先前皇上傳要見你。你去了哪裏?”
“皇上不是在撫慰炎妃?”
“炎妃睡了——現今是我問你話,還是你問我話?”
“傳我不至,那你怎麼回話?”
“我說你在沐浴!”
“哦。”沈微行伸展了下雙臂,向內室走去。
“你去哪?”
“沐浴,更衣。”
懷中薄薄圖冊沒有引來仙家或是魔界的任何關注。
沈微行一手去拿喬從嘉欽賜的純色沒有團花的宮裝,一手迅速翻書。
那是一本玄學的入門書。
講的是你如何把自身命運與星辰綁定,成為你的本命星宿。然後又教,如何辨別其餘人的本命星辰,從星辰明晦,推知此人行蹤吉凶。
沈微行七歲就學過了這上麵的一切。
——沈微止為何要給她這本書?
往後翻。
下半冊則忽然畫風一變。
那是另一本入門書。
講的是紫微命理之學。紫微帝君如何,殺破狼如何,天相如何,天同天府又如何……
沈微止將兩本玄學中的入門冊子拚合成為一本書。
雲皙推門而入。
上下兩卷書籍在她入門之前,在沈微行手中無風自燃,燒得不餘塵灰。
但沈微行就來不及穿上宮裝。
雲皙直麵她身上點點被夏扶桑弄出來的淤痕,倒吸一口冷氣。
“你——”
沈微行冷冷瞟她一眼。
雲皙被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默默退了出去。
屋外朱雀殿的內侍在焦急地踱步。
見到沈微行,形容恭敬。
“陳宮人,皇上在朱雀殿等候多時了。咱們趕緊把?”
沈微行乖乖坐上步輦,隨口問,“更深露重,皇上因何還不安寢?”
——雖然這問題,並不該由一名小小宮人問出口。
內侍一麵小跑著跟上,一麵如實回答,“皇上被噩夢驚醒,頭疼欲裂,但又不許傳太醫,也不許請國師,隻說……要見你。”
“什麼時辰的事兒?”
“亥時半刻。”
“現今已是子時,皇上仍然未能入睡?”
“……見不到陳宮人,皇上怕是要睜眼到天明了。”
風吹動禦殿外的葉子。
沙沙作響。
沈微行沿著宮牆向北看——扶桑會睡得著麼?還是會睜眼到天明呢?
朱雀殿一路暢行。
內侍宮女俱都已經噤若寒蟬。
沈微行一入內室,就聽到喬從嘉有氣無力地抱怨,“你怎麼才來?”
——我應該來麼?
你的天下,你的長夜,你的寵妃,你的臣民。
幹我何事?
“陛下。”
沈微行正跪見禮。
“奴婢有事相求。”
喬從嘉撩開帳幔,瘦削的臉龐上有灰敗的神色。
“今夜發生了很多事。”
沈微行深深吸氣,“奴婢懇請陛下,赦免行刺炎妃的女子夏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