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眉星目的白衣少年背著劍走入“小紅樓”。
玲瓏精致的朱紅色小樓,周遭懸垂著一排絳色宮燈。樓前有楹聯,上書:“小紅彈琴我吹簫”與“無情自是無寂寥”,乍看全不成對,細想卻覺妙極。楹聯之前有一整排南海赤珠串成的門簾,隨著那少年的一挑劍而叮叮咚咚,如墜玉盤。
裝束雅致、眉目清好的鴇母正坐在小廳中看妓女們打花樣繡花,聞珠簾聲動而起身相迎。
“這位公子麵生得很,不知從何處尋來我小紅樓?”
“在下夏扶桑,自長安而來。”少年梭巡了下樓中那幾尺盈方之地,“有位故人,薦我尋一位李姑娘。”
鴇母用扇子掩嘴輕笑,“小紅樓中的姑娘,有姓陳的,姓白的,姓柳的,姓宋的。可是若要找姓李的,就隻有我這個做媽媽的一人了。難道公子是要奴家,今夜重操舊業?”
少年的唇邊蕩起微笑,伸出手指輕輕劃過鴇母的臉蛋,“李媽媽看起來也不過二十許人的模樣,何必就算為我下海一次,又有何關係?”
“夏公子……”
“哎。”夏扶桑的手指已輕巧越過瑤扇,覆在了她的唇上。另隻手則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金錠。
足金實心成色,看那大小,最少二十兩。
正繡花的妓女們紛紛放下針線,被那金光晃得炫目。一時鶯鶯燕燕嬌聲頓起,“好闊綽的豪客!媽媽你就從了吧!”
李媽媽接過金錠掂量了下,麵上浮起頗有深意的微笑,“既承盛情,如何敢拒。這邊請,鳳來在天字包廂伺候公子。”
一壺香茶,半觴美酒。
四碟小菜,一角葡萄。
空氣中蔓延的是最為催情的龍涎香氣;換了女兒家豔麗服飾的李鳳來推門而入,膚色雪白光華流轉,豐腴明麗之姿態,自不亞於樓中雛鳳。
“公子要酒還是茶?”見夏扶桑麵前杯空,李鳳來柔媚地上前斟酒。
“要你。”夏扶桑隨手攬住她的粉股。
“公子真是猴急……一整夜的時間,足可慢慢消磨……”
“過了今夜就是九月了,你的懸紅便也過期了。”夏扶桑淡淡道。
李鳳來變了臉色,陡然腳下一個奇門步法,便想擰身而退。
但夏扶桑的手卻如影隨形,無論她用出什麼步法,都穩穩搭在她股上,還借機狠狠掐了一把。
李鳳來咬牙,反手為爪,向夏扶桑的咽喉攻去。
夏扶桑輕輕一帶,李鳳來一擊落空,腳下失衡,竟是準準跌入了對方懷中。
“原來是玄門高人。”李鳳來自知兩人之間相差太多,明智地放棄了抵抗。“公子如何得知,我便是紹王府繪影圖形、海捕通緝的逃妾李桐?”
“有鳳來儀,必擇梧桐而棲。李媽媽雖改名換姓,卻十分直白。”
“鳳來本是我的小名,讀書時才由先生取學名為桐。”李桐咬牙低聲,“但凡常人等,根本不會追查到小紅樓。”
“紹王厭憎狎妓,故而他的手下近臣等均不會出入妓院,你躲在此處本是好棋。但我不過是個賞金獵人,為取懸紅而已。這幾日我走訪了蜀中十數居家妓館,更和其中不少鴇母與姑娘結為知心好友。正是她們指點我說,小紅樓在一個月前,換了鴇母。”
“你同鴇母和姑娘,結成知心好友?”李桐怔怔看了眼前人片刻,忽然驚道,“你是女人?”
“若真是在風塵中打滾了十來年的鴇母,怎麼會到現在才看出我是女人?”夏扶桑笑嘻嘻地拿著李桐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軟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