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忐忑不安(1 / 2)

常年陽光明媚的下江市,極少見到這樣霧蒙蒙、陰沉沉的天。經過了昨晚一整晚的來回折騰,王立彬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窗簾的遮光效果十分好,看不清楚牆上的鍾具體究竟是幾時幾分,連外頭是白天是黑夜也分不清楚。自從確診得了這個病,他總是會莫名的恐慌,預感某一天醒來睜開眼所看到的,不再是那個陽光明媚的人間,而是暗無天日的地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便害怕睡前拉上這遮光效果極好的窗簾,以至於睜開眼的那一刻就像掉入了地獄。

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心瞬間被黑洞吞噬,掉進了無邊的恐慌的漩渦。那股壓抑壓得他窒息,仿佛連蓋著的被子都在阻擋他胸口的起伏。他猛然掀開被子,從床上筆直地坐了起來。

臥室門縫裏傳來了客廳的一縷光線,提醒著他這並非地獄。胸腔裏猛烈碰撞的心這才稍稍恢複了些許平靜,他努力調整呼吸,揉了揉眼睛,穿上拖鞋走下床來。

一把拉開門,讓外頭的陽光照射進來。這霧蒙蒙、陰沉沉的天,陽光並不耀眼,卻還是刺得他一時睜不開眼睛。他忙用手遮擋住了光線,眯起眼,調整了兩秒,這才看見了客廳沙發上坐著的水之湄。

王立彬腦子裏仍混混沌沌的,沙啞著喉嚨,責怪道:“你怎麼又把窗簾給拉上了?不是叫你不要拉的嗎?”

客廳裏一片沉默。王立彬又揉了揉眼睛,確認眼睛適應了外頭的光亮,又仔細打量了一眼水之湄,這才發現了不對勁。她目光呆滯,望著地板,眼睛紅紅的,滿臉都是剛剛哭過的淚痕。見王立彬出來,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微笑打招呼,甚至連頭也沒有回一下,照樣呆呆地望著地板,好像遇上了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

“你…怎麼了?”他猶豫著問道。心裏隱約有了些不妙的預感,距離上一次他看見她這樣的狀態,還是三年前的那一夜。

“我…”水之湄的喉嚨比他還要沙啞,聽到他的聲音,她的眼淚又一次泉湧而出,“我媽剛剛來電,說我爸已經病死在監獄了!叫我回去!”

“什麼?!”王立彬大吃一驚,倦意一下子醒了大半。“什麼病?”

水之湄哽咽道:“他哪有病?說是心髒病突發死了,可是他哪有心髒病?難道我還不了解嗎?他頭上有一個致命傷口,說是他打算逃跑的時候一頭撞在了牢房門上,你相信嗎?你相信嗎?!”說著,她激動地將桌上的瓶瓶罐罐一巴掌掃了下去,隻聽一陣乒乒乓乓的碎裂聲。

王立彬昏昏沉沉的腦袋被那陣乒乒乓乓的聲音驚醒,忙衝過去按住她激動揮舞的手,“別激動,好好說。”

“你叫我怎麼能不激動?!你叫我怎麼好好說!我爸死了,他莫名其妙地死了!”她一邊怒吼一邊掙紮。

王立彬不知如何安慰,隻好用盡全力按著她,防止她再次砸東砸西。終於,她大吼大叫耗盡了力氣,再也掙紮不動,癱倒在了沙發上,放聲大哭起來。

“我當初還以為,隻要不是死刑,我還能有跟他再見的機會,想不到,再見就是屍體…”

王立彬控製她的手慢慢鬆下來,輕輕攬過了她的肩。心事重重。“節哀順變。”他嘴裏說著,除了這句,他找不出別的什麼安慰的話來。

她撲在他懷裏哭,“他是個貪官,他是個貪官,他死得再慘也不會有人同情他的,他死得越慘別人越是會拍手稱快,他死得再離奇、再蹊蹺,也不會有人關心到底怎麼一回事的。三年,他才坐牢三年,就莫名其妙被判了死刑,他沒有被判死刑,但是被執行了死刑…”

他神色悲戚,像是也在為水處長的事情感到痛心,內心卻不由自主地走神了。

她抬起朦朧的淚眼看著他,眼裏充滿哀怨。“我知道,你跟我結婚是為了什麼。”她的眼淚又情不自禁湧出眼眶,哽咽道:“我果然是太年輕,經曆得太少,一直以為你是真的愛我,就算有再多次的懷疑,我都願意相信你的那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