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這就是給你老婆害的。”阿華好不容易忙完了手頭的活,累得腰酸背痛,止不住跟楊虹抱怨道。
楊虹不知該說什麼,隻是愣愣站在那裏,看著那個瘦弱的孩子和麵色蒼白的蕙心發呆。他從未有過生育經曆,這一幕幕在他眼裏就像在看電影,遲遲不敢相信這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故事。雖說也是快要當父親的人,可到了突發狀況的時刻,卻也像個孩子一樣不知所措了。他很想求助於誰,卻不知該求助於誰。為了高明明,上河的同學、朋友他不要了;下江的父親、叔叔、哥哥他拋棄了,如今的他,隻剩下了網絡遊戲裏那些虛擬的好友,和車友會那些酒肉朋友,找不出一個可以訴說心事的人。如今的他,對社會上所有的事情一竅不通,就連課本上所學的,也差不多快還給老師了。他就像一具空空的軀殼,除了錢不知道還剩下什麼——就連錢,也在大熊市裏虧得家門都不認得,外債還欠了一屁股。望著蕙心抱著女兒艱難的樣子,他空洞洞的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
他思索了許久,小聲做出了一個決定:“這樣吧,你們那個欠明明的十萬塊錢就不用還了。你們醫藥費、營養費應該也花了好幾萬吧。”
夫妻倆頗為吃驚,齊刷刷看向他。他又點頭,確定了一遍:“不用還了,欠明明的那十萬塊。”
說出這句話,他舒了一口氣,就像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移去了,渾身都輕鬆了不少。他覺得,雖然他也是個受害者,可唯有用這十萬元做補償,他心頭的那塊大石頭才能落下。他認為自己做了件有生以來最大的好事,這個雷鋒做得甚至比當年拾到林小安的四千學費還要大。
可他說的那句話到了阿華夫妻的耳朵裏,卻成了別樣的滋味。蕙心的臉上掛著淚痕,嘴角卻牽起一絲苦笑,嘲諷道:“‘欠明明的十萬塊’?什麼叫‘欠明明的’?是她要轉移資產,我是在幫她忙好不好,怎麼莫名其妙到了你嘴裏就變成了‘欠明明的’?我有開過口找她借錢嗎?我有打借條嗎?她又敢跟我打借條嗎?”
蕙心連珠炮的問,把楊虹問得發愣。阿華在聽到楊虹的話後,則更加不滿,皺著眉頭厭惡地看了一眼楊虹,“高明明在轉移你資產,到了你嘴裏怎麼變成我們欠高明明錢了?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嘲笑道:“嗬嗬,看來你是很樂意被她轉移資產的嘍?”
阿華的話也讓楊虹微微覺得紮耳朵,語氣也不自覺變得硬了些:“你說什麼?你現在跟我攪這些文字遊戲是什麼意思?我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片好心要把那十萬給你們做補償,你倒這樣惡劣的態度跟我說話?”
阿華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以為你有錢就是老大啊?你不會以為十萬塊是賞我們的小費吧?我們是不是還得給你磕頭下個跪感謝你恩賜了我們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