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抬頭看著夜離滿臉的同情,渾身羽毛一僵,神色更加難看。
“他本身就弱,你們應該多多體諒!”夜離依舊在責備那群孩子,不過孩子們隻是低頭嗤笑。
一股悶氣湧上心口,銀子握緊爪子,深呼吸幾次,才壓下滿滿怒火,笑著對夜離說:“我沒有病,隻是過來走走罷了。見你們玩遊戲稀奇,多看了幾眼。”
“如果你做鬼,我怕到天黑都找不到人,反而耽誤遊戲時間,或者你做藏的那個吧。”夜離很大方地說。
“不必了,這類小孩子的遊戲,不適合我玩。”銀子轉身飛去,走前又忍不住停在樹上回頭對夜離嘲笑道,“夜離姐姐,都老大不小了,快煉心的妖,就別在一群小孩子裏裝大姐頭玩,很掉身價的,不如多多修行吧。”
夜離給譏諷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旁邊鴉仔趕緊安慰她:“那隻白烏鴉本身就有病,他的話別放心上。”
夜離怒道:“他壓根兒就不識好人心,活該如此孤僻。”
鴉仔又笑著說:“不一起玩還好,誰知道他那病會不會傳染,我可不想做白烏鴉……”
風將他們的私語傳入銀子的耳中,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隻是越飛越快。心裏既憤怒又難過:有些東西早就習慣了,何必去自取其辱?根本就是沒事找事,還不如努力修行,早日成仙是正途。
銀子沒有父母,他的家是一座用樹枝搭建的小巧樹屋,坐落在烏鴉族群棲息的落日穀最邊緣位置,離最近的烏鴉家也有四五裏路,周圍環境不太好。本來烏鴉一族的妖怪棲息在什麼地方,都由長老安排眾人抽簽決定,可是抽簽時誰也沒告訴銀子,結果剩下了最後這個地方給他。他想爭論,卻沒有人理睬,住得久了。反而覺得這兒安靜,極少有人找他,對修行進展有利,漸漸也懶得去尋別處居住,一呆就呆了兩百多年。
可是今天,卻有些奇怪,他坐下修行不是很久,空中突然布滿烏雲,雷電交織,混雜著大滴雨點落入地上。而烏鴉族裏的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卻冒雨急匆匆地上門來了,而且滿臉笑容地請他去正屋議事。
剛飛進屋子,銀子發現幾乎所有的長老都來了,他們的臉色非常嚴肅,沒有任何笑容,全部都死死地盯著他,不說話。
“怎麼了?”銀子有些不安的預感。
“你是否知道,附近的啼山中來了隻厲害的虎妖?”族長緩緩開口。
銀子搖搖頭:“沒有人告訴我這些。”
族長露出難得的慈祥之色,拍拍銀子的肩膀:“那隻虎妖修行數千年,而且法力高強,我們烏鴉族素來弱小,不是他的對手,隻能供奉求和。”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銀子不解,他心裏突然冒起陣陣恐懼,甚至恨不得拔腿就跑。
族長很溫柔地說,“因為虎妖的要求是讓我們每個月送一隻烏鴉妖給他食用,這種條件非常過分,我們準備舉族逃亡,但這事規模甚大,需要準備時間,所以第一個月的供奉必不可少,我們會記住你的犧牲和偉大,將來給你立長生牌位,放祀堂給眾妖供奉。”
銀子終於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自古動物界弱肉強食,必要的是時刻下,同族間會犧牲最弱者保住群體實力。
可是……為什麼是我?修行比自己慢,法力比自己弱的烏鴉妖不止一兩隻,為什麼不是他們?
銀子沒有害怕和傷心,隻是滿腦子糾結地想了許久,最後發現挑中自己是多麼的理所當然。
白色烏鴉永遠不能成為戰鬥力強大的妖怪,也是所有烏鴉裏不應該存在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