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碧(2 / 2)

人的到來,驚擾了蒼蠅,先前一團團趴在垃圾中的蒼蠅轟然而起,像是一團黑雲,在天空之盤旋一會兒,有重新落了回去。

單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任由蒼蠅在她身邊飛舞,粘在她的衣服上,趴在她的皮膚上、頭發上。單靜隻是自顧自的在垃圾中翻弄的,把人們丟棄的飲料瓶、啤酒瓶、易拉罐,一個個撿出來,堆放在一起。

“氣泡水!嘿嘿!”單靜是個文盲,忽然從垃圾堆中翻出小半瓶沒喝完的綠色瓶子,就想起那天兒子給她喝的氣泡水。

單靜晃了晃瓶子!裏麵還有小半瓶。笑燦燦的她將那半瓶雪碧單獨放在旁邊的石台上,嘴裏喃喃念叨著:“磊子喜歡喝這個,磊子喜歡喝這個,拿回家給磊子喝。”隨後又繼續在垃圾堆裏扒拉起來。

有時,是不是的扭過頭,看著那瓶雪碧,生怕有人趁她不注意,把那瓶雪碧給偷了。

幾乎所有的垃圾都被她翻了個底朝天,她才罷手,順勢用別人丟掉的蛇皮口袋將這些瓶子全都裝起來。

“一毛,五分,五分,五分,一毛。”每往裏塞一個瓶子,單靜都會記著價格,防止到時候收廢品的老板耍賴。沒錯,她就是在撿破爛,撿這些飲料瓶拿來賣。

兒子會考上什麼大學,單靜不知道,但是隻要兒子想上學,並且有學校願意要他,單靜就會不遺餘力的讓兒子上學。單靜雖然有精神病,但也有清醒的時候,大學的學費,對於她這種家庭來說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因為窮,村裏的趙大娘曾經想拉攏單靜入夥,單靜有醫院開的精神病證明,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按照趙大娘的設想,隻要兩人一唱一和,連坑帶騙加碰瓷,一天準能賺到不少的錢。然而單靜卻拿著剪刀將趙大娘趕出家門,威脅道趙大娘要是再來她家,就捅死她!

一上午的時間,單靜幾乎將村裏的所有垃圾箱全都翻了遍,就連別人隨手扔在路邊的瓶子,單靜也會第一時間衝過去將瓶子撿起來。當從廢品站出來的時候,單靜整個人都頹廢了,漆黑的雙手上滿是髒東西,身上,頭發上,也全是垃圾的臭味,然而,攤開在手掌中間的卻隻是一張二十塊錢。

二十塊錢啊!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中午的一頓飯就十幾塊錢,而且就算多給單靜一年的時間,光靠撿瓶子這杯水車薪酬勞,也不夠給兒子交學費的啊!

懊惱又沮喪的單靜將麻袋往地上一扔,頹然坐在馬路邊的綠化帶上,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在下一個垃圾箱裏能翻出一個黑色塑料袋,塑料袋裏麵是一層層報紙,而報紙裏麵包裹著的就是一遝遝紅票票,怕那隻有小半遝,再加上自己存的那些錢,也應該夠李磊上學用的了。

一想到兒子上學,單靜突然有了動力,朝著旁邊的垃圾箱走去。一翻,果然有個黑色的袋子,令她難以置信的是,袋子裏麵竟然還真的是一層層包裹的報紙。

單靜激動的將上帝、如來、王母、玉帝全都拜了個遍,小心翼翼的將報紙打開。一股惡心的糞溺味撲鼻而來,厭惡的將報紙扔回了垃圾箱中,也不知哪個沒素質的人,報紙裏抱著的竟然是一坨屎。

正巧這個時候,收工回來的趙大娘也看到了單靜,單靜也看到了趙大娘,兩個老太彼此對視一眼後,嚇得趙大娘那條被車撞“瘸”了的腿,一點都不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