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我要結婚了。”
“下個月你能來洛杉磯參加我的婚禮嗎？”
時間定格在冬至這一天。
昨天夜裏下過小雨，榕城的街頭變得異常寒冷。
破舊的秋季風衣早已沒有存在的價值，然而陳樹卻無力改變現狀，隻能任憑寒風從各個角度鑽進他的皮膚，刺痛著骨髓。
身體的冰冷，敵不過心如死灰的痛。
陳樹站在魚丸攤前，麵向老板娘，戰戰兢兢地開了口：“老板，你......你這有WiFi嗎？”
“沒有。”
老板娘回答得很幹脆，她壓根不想給眼前這個垃圾般的男人好臉色。
在她看來，男人隻要有手有腳，就不該是這副胡子拉碴、滿臉頹廢的模樣。
做什麼不能養活自己？
不過一瞬之間，她想起了在外打拚的兒子，也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也曾有過短暫的墮落。
為了生存，每個人都不容易，還不是咬著牙挺過來了？
“小夥子，你坐吧，我給你開熱點。”
“謝謝阿姨......”
陳樹怯生生地掩過頭去，用兩聲嘖嘖掩飾心中的尷尬。
他今年都三十周歲了，居然還好意思管別人叫阿姨。
尷尬之餘，他亦有些感慨。
“現在的中年人真時尚，連熱點是什麼都知道。”
連上WIFI後，陳樹立馬刷新QQ消息。
兩年來，他頭一次鼓起勇氣登錄QQ，為的隻是看看QQ錢包裏還有沒有餘額，如果有，明天說不定就可以不用去打小工，萬一有個百八十塊，那麼接下來的三天，網費就有著落了。
可登錄上去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是初戀女友那灰到發黑的頭像，傳來一閃而過的跳動。
她說她結婚了，在遙遠的大西洋彼岸。
此時此刻，陳樹想起一首歌：傷心太平洋。
“一個島鎖住一個人”
“我等的船還不來”
“我等的人還不明白”
“寂寞默默沉沒沉入海”
“回憶回來你已不在”
“回憶回來，你已不在......”
壓抑在心底裏多年的不甘，瞬間如漲破了的氣球，嘭一聲在陳樹的腦海中炸開。
淚如雨下，聲嘶力竭。
夜市的過客們，依舊不解風情地搖著骰子，沒有因為一個人的落寞而結束麻木的狂歡。
“小夥兒，咋滴啦？”
“咋還哭了捏？”
老板娘端來魚丸的時候正好瞧見這幕，心中陡然一酸，於是搬了張凳子在陳樹身旁輕輕坐下。
“天冷，快吃兩口熱乎的暖暖胃。”
“謝謝......謝謝。”
陳樹從老板娘手中接過勺子，舀起湯用嘴輕輕抿了抿，慢慢的，胸口漸漸有了些許暖意。
他微抬起頭，一臉抱歉地看向老板娘：“大姐，這一碗要多少錢？”
老板娘爽朗地搖搖頭：“這能花幾個錢啊，我就請你吃唄。”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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