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冬梅和李躍進坐在長沙市很有名的港島夜總會裏所歌。港島夜總會是長沙市內一家消費最高的夜總會,就是不吃不喝,坐在歌廳裏光是聽歌也是兩百元。這裏雲集著《長沙晚報》上經常吹捧的一些長沙歌星。他們不是唱自己的歌,而是以唱港台勁歌和情歌揚名於長沙市,揚名的範圍也很小,隻是在一些老板、經理和個體戶的耳朵裏,很多長沙市民根本就不進歌廳去挨“宰”。李躍進也是那種不願意進歌廳去伸出頸根挨砍的,他覺得坐在那裏聽聽歌,又沒什麼別的內容,就要花那麼多錢,這讓人太過不得想了。畢竟錢是他賺來的,而不像那些經理老板,花大家的錢。這個世界基本上是這樣,花別人的錢不心疼,花自己的錢就心疼。但是有潘冬梅,李躍進的心態就不同,他覺得歌廳裏飛揚著的旋律可以升華他們的愛情,同時使他產生出那種興奮的好像吃了海洛因的虛幻感,他覺得他擁有這個歌廳的這一晚!這一晚的喧嘩,這一晚的歌聲和旋律,都是為他和潘冬梅編排的,他是這一晚的主人,因為他用錢買了這一晚的歡樂,他深深地覺得“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
李躍進這是第三次帶著潘冬梅步入港島夜總會歌廳了。他倆坐在五顏六色的彩燈均照不到的黑暗處,很深情地摟在一起,桌上擺著兩杯菊花茶和一碟馬奶葡萄。葡萄顆粒長長的,像馬的奶子,呈綠色,很甜很好吃。當然也很貴。可是在李躍進眼裏,再貴的東西,與潘冬梅一比就相當便宜了。他喂她葡萄吃,他時不時剝下一顆葡萄,塞進她的朱唇裏,問她一聲“好吃嗎”,她的頭靠著他的臉,她頭發上打著法國高級香水,一股誇張了的玫瑰香氣時不時往他鼻孔裏鑽,使他周身舒暢。他一邊喂她葡萄吃,一邊聽男女歌手唱充滿感情的港台歌曲,一邊摸捏著她的乳房和大腿。
“你身上的肉很好玩。”他悄聲說。
她讓他摸,她覺得他的手是真有熱情的手,摸得她心旌搖撼。她的注意力時而在他身上,時而在歌手身上。“我喜歡聽《濤聲依舊》,”她告訴他說,“這首歌聽起來,很傷感,讓我想起一些往事。”
“我最愛聽的歌就是《濤聲依舊》,”他告訴她,“有時候我聽這首歌,想哭。”
“你應該不是一個易動感情的人,”她撒嬌地小聲說,“從你臉上看,你是那種對什麼事情都放得下的男子漢。”
“我想哭隻是心裏想哭,”他解釋說,“我不會哭出來。這首歌讓我想起我的知青生活,我覺得我這一生,最好玩最有詩意的生活就是知青生活。我們都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每個人都有感情,隻是我從不把感情流露在臉上。”
“是的,我最開始覺得你這個人好木的。”她回憶著她對他開始的印象說。接著就有了明火。就是這個時候,李躍進摟著撒嬌的潘冬梅走出了衛生間,兩人都水淋淋且赤身裸體的。
王向陽瞪著雖然光著身子,但那一身肌肉和那根堅挺的陰莖都非常驕傲地展現在他麵前的李躍進,他心裏的想法就是下一步再收拾他。“你滾囉。”他仇恨地從牙縫裏吐出了這三個字,一臉烏青,手上還捏著那條明火已經熄了,但有處地方還在冒煙的紅褲衩。
李躍進穿衣服的時候,王向陽低著頭,又打燃打火機繼續燒那條紅褲衩,一股帶布臭味的青煙在李躍進鼻子前縈繞不散。李躍進穿上褲子扣皮帶扣時,王向陽伸出指頭一下一下地掐滅了燃燒著的明火。李躍進一走出房門,就聽見門在他身後發出“嘭”的一聲巨響,門關了。李躍進心裏一驚,往樓下走去,心情卻很沉重,很以為然地感到他遺落了一樣東西在那間房裏。他沒有走出多遠,他不過是剛剛下到一樓,又走了幾步,一聲痛苦的尖叫從五樓的窗戶裏飛出來,猶如一盆開水潑在他頭上,燙得他渾身一抖。接著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撞進了他的耳孔,接著就是潘冬梅遭到毒打而發出的罵娘的聲音,“哎喲哎喲,我日你媽媽
的X,你好毒啊。哎喲咧,好疼啊,哎喲喲……”他怎麼可以扔下她一個人去遭受王向陽的毒打呢?他返轉身,迅速朝樓上奔去。
門是關著的,但對於他來說,什麼門都經不得他三腳,事實上他一腳就把門踹開了,門“哐”的一聲裂開了。李躍進衝了進去。王向陽企圖把臥室的門關起來,他是在臥室裏打妻子。但他身上力氣太小了,李躍進奮力一推,門開了。王向陽憤怒極了,一拳打過來,落在李躍進臉上,李躍進狂怒地一拳回擊過去,打在王向陽左臉上,把王向陽打得往地上一栽。王向陽爬起來。還想打李躍進,李躍進抓住他扔來的拳頭,腳一勾,王向陽又坐到了地上。“我們走。”李躍進對站在衣櫃旁,蓬頭散發衣著淩亂的潘冬梅說。
“你敢走!”王向陽坐在地上歪吼道,“你敢跟他走,我打死你!”
潘冬梅譏諷的樣子看了兩個男人一眼,迅速朝門外走去。李躍進看一眼王向陽,轉身向門外走去,王向陽撲上來抱住了他的腰。李躍進抓著王向陽的兩隻手,用力掰開。往後一推,自己就出來了,接著他帶關防盜門,跑著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