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1 / 2)

“呷茶不?”他問白白臉,很有些興奮。

白白臉一笑,笑中露出一排細細的白白的牙齒,這讓李躍進看著很舒服。“茶不要,有椰子奶沒有?”白白臉笑著說,看他一眼又瞥一眼劉建國。

劉建國說:“男子漢不吃椰子奶的。我們又不曉得你們要來,不然就準備……”

“那不容易,”白白臉指導說,“服務台裏有賣。”

李躍進說:“我去買。”轉身就拉開門,滿臉欣喜地大步走了出去。李躍進拿著四聽椰子奶走進來時,撲入他眼簾的是,劉建國正一隻胳膊摟著白白臉的肩膀,坐在沙發上做出要親那個白白臉的動作。李躍進心裏就一蹦,仿佛有什麼東西糟蹋了他的心境,就像一粒老鼠屎打壞了一鍋湯。“呷椰子奶。”他說。

劉建國回過頭來,從他手上拿過一聽椰子奶,叭的一下拉開,遞到白白臉手上,又解開一聽遞給那個圓圓臉,自己才打開一聽,放到嘴上喝著。“小姐很漂亮呢。”他喝了口椰子奶後說,那隻搭在姑娘肩上的手,捏了捏姑娘手臂一把。

白白臉一笑,“你說得好聽,你們男人都會說話。”她說。

“你是真的很漂亮。”他說,又用那隻手摸了摸姑娘的臉蛋。

姑娘又是一笑,那種笑容裏飄揚著一種輕浮,就如河上飄揚著一種白霧,然而在李躍進看來這太嫵媚了。“小姐是很漂亮,”他情不自禁地說,“我非常喜歡小姐。”

“你看,他也說你漂亮。”劉建國快活地說,“這我沒說假話吧?”

小姐就真的很高興的樣子一笑,“你們太壞了。”她說,“你們是做什麼生意?”

“做電視機生意。”劉建國瞎說道,指著電視機,“就是做這個生意。”

“那你們是大老板呀。”小姐說。

“不是大老板,有格住賓館?”劉建國海道,那神氣猶如腰纏百萬一樣。

他們就說著這些,都顯得很愉快,那種愉快就像一壇好酒在這間房子裏飄香,把劉建國和李躍進熏得色迷迷的。李躍進盡管覺得劉建國把他喜歡的白白臉摟去了,但不得已而求其次地多看凡眼圓圓臉後,又覺得她不是那麼差勁,至少不能讓今天晚上白白度過。於是他不是很主動(他挨了很久才這麼幹)地往圓圓臉姑娘身邊一坐,一隻手抓著姑娘的手摸著。“小姐貴姓?”他笑著問道。

“我姓張。”小姐說,臉上有一種勉強維持的笑容。

“張小姐很漂亮呀。”他用一種怪聲怪調的廣東腔說。

張小姐讓他摸了兩下手就把手抽了回來,“我不漂亮。”她對他遲緩了這麼長時間才向她表示熱情有意見道,“我知道你喜歡她。”

“我喜歡你。”李躍進討好說,還是用那種學得不純粹的廣東腔,“相信我麼。”

“我不相信你,”圓圓臉說,“你連名字都沒告訴我。”

“我姓鄧,名叫鄧小軍。”

“你不姓鄧,你騙我。”圓圓臉撒嬌的模樣說。

李躍進反倒做出很愛她的樣子把她摟住了,在她臉上親了下,“我崽騙你。我是姓鄧,我好喜歡你的。”他說,一隻手就隔著衣服在她胸脯上抓了一把。他頓時有一種舒坦感,仿佛饑餓時喝了肉湯似的,臉上就有了激動,就跟憂鬱的天上突然露出了紅燦燦的太陽一樣。“你要不相信我,那今天晚上就幹不下去了。”

我們無需再把這個故事講述下去,再講下去的話也就離不開那些事情了。我們現在不是要知道這些事清,我們現在是要知道另外一件事情。我隻是把那天晚上一點多鍾時,出現在他們兩人身上的倒黴事情轉述給讀者:這件倒黴事也許隻是偶然,正如老話說,騎馬沒看見騎牛被人碰見了。

這件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傍晚,公安局內保科接到一個舉報電話,說是在烈士公園門前會打一場大架,是兩邊年輕人的頭目,為爭搶一個女人而引起的,時間是晚上九點鍾。公安人員把電話放下後,脾氣就上來了。在革命烈士的陵園前打大架,那還了得?這不是讓革命烈土睡不安嗎?他馬上就組織了十幾個警察,趕赴現場,準備很好地逮捕這群小流氓。十幾個警察上了兩輛警車,直開到烈士公園門前停下了,並候在那裏等著。那是一個陰冷的夜晚,西伯利亞跑來的西北風,把長沙街上的樹木吹得嘩啦嘩啦響,把地上的草屑吹得在空中亂舞,把他們身上的熱量都吹到外婆屋裏去了,把他們穿著黑皮鞋的腳吹得冰冷冰冷。他們在烈士公園前那空空如也的坪上,喝了兩個小時的西北風,仍然不見舉報電話裏形容的那幫社會流氓的影子,不覺就很有脾氣。回來的路上,汽車駛過賓館時,當頭的忽然靈機一動,既然人也出來了,汽車也出來了,又挨了兩個小時凍——有的警察低估了晚上的氣溫,穿少了衣服,把清鼻涕都凍出來了,總不能就這麼空手回去!早就聽說賓館門前婊子如雲,報紙上多次提出要堅決打擊賣淫嫖娼,他們內保科的還沒有到賓館裏檢查過一次呢。汽車當然就在市中心賓館那漂亮的玻璃門前停下了,跳下來十幾個警察,一個個臉上有氣地走了進去。他們的臉都凍得通紅的了,他們都覺得賓館裏到底有暖氣,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