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大鬧魔陰(3 / 3)

伊塵白日間教冷月練功,晚上與她同榻而眠,兩人大聲說笑,冷月說不過就動手,伊塵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穴道已解,時常是被她欺負。

冷月自小父母雙亡,雖有姐姐,但素來不睦。師父雖喜愛她,對她卻更多的是嚴厲。與伊塵半月來的相處,隻覺得伊塵親切無比,甚至比姐姐還親。伊塵的身世與她一般無異,兩人在半月間竟建起了親情的關係。

又過得兩日,殷婥回到宮中,她先考察了冷月的提縱術練得如何,冷月此時流雲十八步已練得頗為純熟,但她不敢讓師父知道伊塵教她功夫,隻用提縱術跳躍了幾次,殷婥大是歡喜,送了她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讓她下峰去玩耍。冷月卻不知師父捉伊塵來所為何事,怕師父要害他性命,可師父的事她如何敢管,隻得悶悶不樂地踱下山,卻爬到了魔陰宮東麵的山峰上,想偷看飛雲閣中的動靜,那東麵的竹山比西麵竹山還高得多,從峰頂俯瞰飛雲閣,景色雖美,卻也看不到閣中之物。她心中甚是焦急。

伊塵此時已從冷月口中得知宮主殷婥乃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女人,心想這臭娘門真是比史玲君還不要臉,恁一大把年紀還想與我風流,看我不教訓一下你。隻聽屋門響處,進來一個白衣婦人,伊塵一驚,她看上去最多四十多歲,頭發尚烏黑,臉上皮膚雖顯得已有點鬆弛,但卻光滑,五官姣好,想見得曾經是個多麼美麗的女人。她手中提著一個包袱,放在桌上之時“叩”一聲悶響,想是一件硬物。她進來後坐在桌旁,也不說話,兩個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

伊塵終於忍不住,先問道:“那是什麼?”殷婥冷笑道:“你倒是輕鬆得很。”伊塵笑道:“我緊張什麼?”殷婥道:“你將要陪我練功。”伊塵道:“那是快活的事啊。”殷婥望著伊塵,突然一笑,轉身打開包袱,拿出一大塊黑魆魆的硬物放在桌上,笑道:“一個月前,山中劍池裏每到夜間便發出青光,我們撈了一個晚上才撈出這寶貝。不料卻被那叛徒盜走,哼,害我花了這許多日子追殺她。”說完臉上已現出極怒之色。伊塵道:“可這團東西怎麼看都不像寶貝,你會不會撈錯了,這家夥會發青光?”殷婥道:“你可知這山為何叫莫幹山?那劍池又是做什麼的?”伊塵道:“那劍池是幹將、莫邪鑄劍之所。”

殷婥道:“相傳兩位大師用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鐵之精鑄成絕世雙劍,這塊就是當年沒有用完被棄於池中的金鐵之精。”伊塵道:“你怎知道?”殷婥道:“我隻是猜測,是不是金鐵之精,還得將它鑄成劍後方知。”伊塵笑道:“我的劍被你的兩大護法弄丟了,你又困了我這許多天,這金鐵之精你就送給我吧。”殷婥冷笑道:“隻怕你以後再也用不上了,你還得陪我練功呢。”伊塵笑道:“是嗎?你若接得住我一掌,我就陪你練功。”殷婥一時還未及反應過來,伊塵已從床上暴起,用足了十成勁力,向殷婥一掌拍來,這一掌之勢真如排山倒海一般,殷婥內功本就不及伊塵,此時猝不及防,倉促接掌,隻震得她倒飛出去,人在半空,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白袍,身軀撞在牆壁上,隻覺五髒翻滾,又噴出一口鮮血。

伊塵憋了半個多月,這一掌打出隻覺身心舒暢,哈哈大笑道:“老妖婦,要老子陪你練功?真是異想天開,這次饒你不死,再敢來找我,看我不滅了你們魔陰宮。哼,無端端困了我半個多月,這塊破鐵就當作補償,便宜了你們。”說完拿起那塊金鐵之精,揚長而去。殷婥心中怒極,無奈內傷太重,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得意而去。

此時天幕漸沉,伊塵走下峰,看著這桂殿蘭宮一般的建築,怒氣又生,心想不搞些破壞,怎消得了氣。當下放聲大呼,“著火啦,著火啦......”那宮中的丫頭,巡夜的宮女聽到呼聲,宮中當即大亂,人人都在尋找何處著火。伊塵卻一躍登上一座宮殿屋頂,用掌力將瓦片震得到處亂飛,地上很多宮女被打得頭破血流,逃避不迭。待得一些宮女也躍上屋頂時,那上頭早已不剩一片瓦了,伊塵也早已在另外一座宮殿上繼續破壞。他將那些瓦片覷準了宮女身上打去,百發百中,手上雖隻使了一成勁力,那些宮女卻痛得直跳腳,伊塵卻玩得不亦樂乎。

打完瓦片伊塵又看上了那些亭台、飛橋。他抱起一塊幾百斤的巨岩,使足勁力砸向一個亭子,那亭子哪裏禁得住,登時粉碎。伊塵用此法又將宮中的飛橋、亭台、水榭損了大半,宮中的高手來圍他,他也不和她們交手,一味地躲閃。

那些宮殿的柱子他一時打不倒,心想我既已喊著火,不如幹脆點幾個火頭,讓她們著急著急。在黑暗中摸索半天,終於找到了廚房,尋了一個火折子,點著了幾處獨立的殿宇,他想可不能全給燒嘍,以後冷月還要住呢。霎時間想到冷月,心中一驚,怎麼把她給忘記了,她莫要被我的瓦片打傷了,便要去尋冷月。他先是大笑呼道:“哈哈,真是痛快,今日先不與你們玩了,下山去也。”聲音遠遠傳了出去,宮中雖大鬧,人人卻也聽得清清楚楚。

呼畢,便暗中抓了一個宮女,點了她穴道,笑道:“姐姐,借你衣服一用。”話未說完,已將她的白袍紅帶剝了下來套在自己身上,也不理那宮女,徑直入宮中找冷月去了。

宮女們皆以為他已下山,現在也不及追,都在忙著救火,混亂中誰認得出伊塵。伊塵尋了老半天,尋遍了宮中也尋不著冷月,心道冷月輕功不錯,不會被我打中的,她定是去哪裏躲起來了,我以後再來尋她就是。

宮殿的火一起勢,哪裏還救得下來,那幾座獨立殿宇,燒起熊熊列火,火光衝天。伊塵少年人心性,便爬上了東邊的竹山上觀火,那裏居高臨下,想來更是壯觀。

到得山頂,忽見前方坐著一個小身影,伊塵悄悄掩上一看,竟是冷月。隻見她坐著一動不動,額頭上湛出黃豆大的汗珠,臉上表情甚是辛苦。伊塵知道她練習內功,真氣走岔了。便坐在她身後,雙掌貼在她的後背,助她將真氣理順。

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冷月已將真氣歸往丹田,調勻氣息,睜開雙眼見是伊塵,關切問道:“伊塵哥哥,你......你沒有受傷罷?”伊塵笑道:“沒有。”冷月道:“下麵的火是你放的?”伊塵道:“放心,不會全燒光的。對了你怎地在這裏?”

冷月道:“我下峰後不知師父會怎樣對你,就跑這裏來偷看,半天都不見師父出來。於是我就開始照你教的法子練功,後來便聽到下麵亂成一片,我正好練到關鍵處,一急真氣就走岔了,我抵抗了半天,你若再不來,我可要受大傷。”

伊塵見她關心自己,卻不責怪自己焚燒宮殿,心中又溫暖又歉疚,道:“其實我的穴道早已解了,你師父奈何不了我,我卻是打傷了你師父,還毀壞了你們的宮殿。語氣中甚是自責。

冷月笑道:“還好你隻是打傷了我師父,你若是殺了她,我們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至於宮殿,我住著也不舒服,全都燒了也不打緊。你......你就要走了嗎?”

伊塵看著這個八歲的小女孩,發了一會怔,道:“你要和我下山嗎?”

冷月一陣惆悵,笑道:“不了,你有時間就來看我好不好?悄悄地來哦,我們宮中的人現在可是恨你入骨了。”

伊塵笑著答應了,輕輕將她的小臉撫摸了一下,轉身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