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護法隻得將伊塵帶到飛雲閣中,那飛雲閣在西側竹峰峰頂,處於飛雲環繞之中,如在仙境。
兩人將伊塵帶到閣中三樓居室,孟蘭隨即伸手點了伊塵身上十幾處大穴,將他身體放在床上平躺下來。史玲君道:“小兄弟,我們知道你沒有想逃跑之心,但是以防萬一,我們也怕擔幹係,你就先舒舒服服地躺在這兒,等下就會有人來服侍你,宮主回來了,我們自然就會來接你了。”說罷就和孟蘭走了出門。
伊塵此時別說逃,就是動一下手指頭都不行,孟蘭點穴指法怪異,他知道自己就算內功恢複也未必能衝開。當下十分懊惱,心想我又沒想逃,點我幹嘛?那宮主若是一個月都不回來,難不成我要躺一個月?口中亂罵了一通,呼呼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日落時分,屋子窗口朝西,隻見窗外一團夕陽似火,照得滿室通紅。
突聽屋門一響,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提著一個食盒拿著一壺酒走了進來,小臉蛋在夕陽的映照下紅撲撲的。她將食盒放在桌上,坐在床沿,小眼睛不住打量著伊塵。伊塵本待有人送飯來時,大罵一通,不料卻是個小女孩,怎麼罵得出口,笑吟吟道:“小姑娘,你這般看著我做甚?”小姑娘也笑道:“我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客人,怎麼做給你吃的飯菜這般好。”伊塵道:“我既是客人,主人自然要拿好吃的來款待我,小姑娘,你若想吃,你便吃我的飯菜,把那壺酒留給我就行了。”
小姑娘笑道:“別客氣,你的飯菜雖好,可都是加了料的,我可消受不起。”伊塵大笑道:“加了料的豈不是更香,隻是我手腳都不能動,怎麼吃?”小姑娘笑嘻嘻道:“大爺若不嫌棄,就由小妹來伺候你罷。”伊塵哈哈大笑,張大了口,等著她來喂。
那小姑娘顯然並非做慣丫頭的,笨手笨腳,一頓飯下來,弄得伊塵滿臉的飯粒和菜油,一壺酒中也有大半倒在了伊塵身上和枕頭上。她邊喂邊笑,邊笑邊說:“小妹頭一回喂人吃飯,大爺將就點兒......”好不容易終於喂完了,伊塵笑道:“我一直都是用嘴巴喝酒,今日倒是讓我的鼻子也醉了一場。”小姑娘咯咯直笑,道:“今日若不過癮,下次我還讓你的鼻子多喝點。”伊塵忙道:“別,我的鼻子不勝酒力,喝不得多少。”
小姑娘也不急著走,竟盤膝坐在床上和伊塵說起話來,伊塵更是盡量逗這小姑娘發笑,生怕她一個不高興走了,自己無聊。
原來這飛雲閣之旁的竹林就是殷婥練功的所在,平日如無要事,宮中人皆不敢隨便踏入半步,而這小姑娘就是冷月,她是殷婥最鍾愛的弟子,是以在授她功夫之時未免要求更高。她下山之前教了冷月提縱術的口訣,說在她回宮之前,定要練會,命冷月在這飛雲閣旁竹林裏練功,沒練會不準下峰。那提縱術隻是輕功的基礎,雖不難,但當其時,冷月剛練了半年武功,內功根基未穩,是以練了一整日毫無進境,心下煩燥,看見宮女拿了兩個食盒還有一壺酒上山,一問知道飛雲閣中拘著一個客人,便想在他身上出出氣,吃了飯,讓宮女下峰,自己提著伊塵的食盒來到飛雲閣三樓。
伊塵聽完笑道:“我本是想助你練提縱術的,可你既拿我當出氣筒,那想必也不稀罕我教你了。”
冷月煩惱了一日,這時聽得他會提縱術,大喜過望,千哥哥,萬哥哥地央求了半日,伊塵耐不住,道:“教你也行,不過要用一壺酒來換。”冷月自然滿口應承。當下伊塵將提縱術口訣之外的一些竅門教了給冷月,這些竅門原是殷婥想要冷月在練功過程中自己領悟的,是以未曾告知她。
冷月甚是聰明,一點便明,待一聽完,立馬收拾食盒,迫不急待跑出去練功了。
伊塵睡在床上發了好久的愣怔,望窗外,天已全黑,屋中燭影搖搖。突然窗外躍進一個人來,一看居然是史玲君,這時她已換了一身裝束,穿得甚是風騷,媚眼如絲地看著伊塵。伊塵看著這個五十多歲的老娘兒們做這些張致,不知她要做什麼,心中惴惴不安。
原來史玲君一路上和伊塵談談笑笑,又看他英俊瀟灑,心中無限歡喜。正好宮主不在宮中,飛雲閣鬼影也無一隻,趁著夜晚,竟想和這少年快活快活。這一番心意一說,隻把伊塵駭得魂飛天外,他盡量使自己定下神來,強笑道:“史護法你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我對你其實也歡喜得很,你快些解了我的穴道,我們一起渡這良宵罷。”史玲君一聽更是心花怒放,一躍上床,卻不解開伊塵的穴道,伸手去解伊塵的衣服,笑道:“不解穴道同樣讓你快活,嘻嘻,你等著罷。”伊塵大駭,顫聲道:“你不怕你們宮主知曉了,怪罪於你?”
史玲君立時住手,停了一停,又嬌笑道:“你不會的和宮主說的。”說著又動手解伊塵的衣衫。伊塵又駭又怒,心想今日若是被你這老娘兒辱了我,等我功力一複,必要滅了你們魔陰宮,伊塵啊伊塵,你怎地這般倒黴。突然想起冷月在飛雲閣練功,不知她睡了沒有,正想大聲呼喊,突聽門外腳步聲響,正向這屋子裏走來,靜夜之中,兩人聽得甚是分明。
伊塵情急大喝道:“定是你們宮主回來了,你再不走就要糟糕了。”史玲君一聽腳步聲正自奇怪,她不知冷月在此練功,被伊塵一喝,心中緊張,不及思索,隻道真是宮主回來了,急忙躍窗而出,身法快極。
伊塵長長呼出一口氣,心中稍定,屋門響處,果然是冷月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壺酒,臉現喜色,問道:“剛才你喊什麼?”伊塵道:“有人從窗子中進來要害我。”冷月驚問道:“誰?竟敢私進飛雲閣?”伊塵皺眉道:“嗯......我不知是誰,她一定會再來害我,你可會解穴?你快解了我身上的穴道。”冷月道:“那不行,解你的穴道,那你還不跑了。”伊塵道:“我吃了你們的飯菜,身上一絲內力也沒有,你解了我的穴道,我也跑不了,再說我根本也沒想跑啊。”冷月道:“不行不行,這樣吧,我晚上也在這屋睡就是了,我在這裏,就沒有人敢再來了。”
冷月隻是七八歲的小女孩,尚不知避諱,她換了伊塵床上的髒被褥,便在伊塵身旁睡下了。伊塵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冷月顯得很興奮,她剛剛照著伊塵授的妙法,練了幾個時辰,隻覺自己越跳越高,後來輕輕一躍,竟有兩丈來高,高興得手舞足蹈。趁夜偷偷下峰,到宮中拿了一壺酒,以酬伊塵。
伊塵道:“酒呢?”冷月一拍額頭,笑道:“忘了喂你喝了。”又起身,盡力扶伊塵坐起,拿著酒壺往他嘴裏倒,這次她很小心,一滴也沒有倒偏。
半個月後,殷婥竟然還沒有回宮。半個月來,每天午間,伊塵的穴道剛剛自行解開之際,孟蘭或史玲君就會來將他的穴道重新點上,史玲君對冷月恨得牙癢癢,冷月和伊塵住在一起,她夜晚倒真不敢再上峰了,心中罵冷月,好你個小丫頭,才八歲就和老娘搶男人,長大了還了得?冷月卻不知要害伊塵的是史玲君,她這半個月來,從伊塵那裏學到了很多修習內功的訣竊,內功大有長進,伊塵還傳了她流雲十八步輕功的步法,這流雲十八步姿勢妙曼,動作飄逸,冷月雖身軀尚小,但使將出來也煞是好看。
伊塵每日裏酒管夠,冷月有時一偷就是一壇,各種美酒,喝得他不亦樂乎。冷月在他每日的飯食裏又加了料,不過那是軟骨香煙的解藥,她覺得反正伊塵穴道被點,也走不了,倒不如讓他精神好些。這樣一來伊塵的內功漸漸就恢複了,他摸清楚了魔陰宮的點穴手法,乃是用一種旋轉的指力擊中穴道,不能猛用內功衝擊,當下也在體內運起了一股旋轉的內力,卻與點穴指力旋轉的方向相反,緩緩卸去了旋轉的力量,然後再用內功猛衝,他內功深厚,旋轉指力消除後,很快就衝開了穴道。到得兩大護法再來點他穴道之時,他便運起了移穴大法,這功夫是從不知老那學來的,他與不知不覺鬥酒,鬥了個平手,於是互相傳了一種功夫,他便學了這移穴大法,想不到在這時派上用場,每日都被他蒙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