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兩!”忘川很糾結,自己不過選了幾件普通的衣服,怎麼就那麼貴!可是這幾件衣服自己都很喜歡,而起日後自己會經常出門,沒幾件換洗的衣物怎麼能行。“四十兩就四十兩,買了。”忘川說的咬牙切齒,同時在心裏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把。
“木離,你這裏可有廂房供客人換衣?”
“有的,樓上便有專供客人換衣的廂房。”
“麻煩木離帶我上去,我想換套衣裳。”忘川拿了一件自己剛選的白色衣服。
“公子請隨我來。”
片刻後,忘川打開房門出來,已經變身成白衣飄飄的翩翩佳公子。同木離道別後,忘川便繼續往鬧市前行。
此刻的忘川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子,這個地方看看,那個小玩意兒摸摸,但就是不買,以至於幾次惹來攤主鄙視的眼光,但忘川卻絲毫不在意,依舊忙的不亦樂乎,殊不知這一切都被楚天酒樓上一雙淡漠的雙眼看在眼底。
楚天樓是洛城最豪華的一座舊樓,也是洛城最高的一座建築,上下三層,視野極佳。來楚天樓的客人基本上全是富豪商賈以及一些有錢的公子哥,一般的百姓窮盡一生也難以踏足楚天樓的門檻,即使如此,楚天樓依然引得無數文人墨客趨之若鶩,隻因楚天樓有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楚天樓上下三層,隻要你付得起銀兩就可進入楚天樓第一層,但若想上第二層則要賦詩一首,五言七言不限,隻要在當天賦詩之人中奪得頭魁,同時得到樓主的認可方可進入第二層,若是取得楚天樓中文人墨客的認可,但未通過樓主這一方,不服者可要求樓主賦詩一首,一決雌雄;傳言楚天酒樓樓主喜好音律,以一隻翠玉笛名動天下,至今未逢敵手,所以想要進入第三層,出了要按照樓主要求賦詩一首之外,還要和樓主比試音律,若勝,可享受終生免費服務,若敗,則此生不得再踏入楚天酒樓。楚天酒樓開業二十餘年,至今沒有人能進入第三層,也從未有人目睹樓主的真麵目,樓主的身份也成為了一個謎,引得更多的人踏足楚天酒樓,因此楚天酒樓價格雖貴,卻一直生意興隆。
此時,卻從楚天酒樓上傳來一陣清脆的笛聲,悠揚婉轉,似泉水叮咚、玉石相擊,又似情人間的低語,纏綿悱惻,讓眾人聽的如癡如醉。正在一家麵具攤位前玩的興起的忘川也聽到了這悅耳的笛聲,腳步情不自禁的朝楚天酒樓走去。剛走進去就聽到酒樓內興奮的交談。
“來楚天酒樓這麼多次,今天第一次聽見笛聲,莫非是傳聞中名動天下的樓主?”
“是,肯定是!啊,我太幸運了,終於要得見樓主了!”
“可是,樓中規矩,非通過測試者不得上樓,除非樓主願意下來見我等眾人,否則----”
“樓主何許人也,乃天下第一奇才,怎會屈尊來見你我,如今,能聽樓主一曲,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聽到這些,忘川對這個人們口中交相稱讚的樓主頗為好奇,向店小二打聽一番,方才知道樓中的規矩,心中對這位樓主倒是有幾分欽佩,不管這位樓主是否有真才實學,單憑這些比試就能引得無數人前仆後繼,既保證了楚天酒樓的生意,又打響了酒樓的名號,同時樓主本人身份的神秘性,有在一定程度上維持了人們對於楚天酒樓的熱衷程度,人嘛,都有好奇心!
“各位,楚天酒樓今日第一關的比試正式開始,請各位客官不吝賜教!”正想著,忘川被移到醇厚的嗓音打斷,抬頭一看,在上二樓的樓梯上站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像白楊樹一樣挺立,青蔥而美好。“隻是今日,樓中有貴客臨門,樓主有令,楚天酒樓應盡地主之誼,請這位貴客打頭陣,請眾位客官見諒。”少年好聽的聲音在偌大的酒樓中散開,忘川心中暗暗稱奇,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力?
“貴客?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是啊,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成為楚天酒樓的貴客?”酒樓中又是一陣議論聲,忘川對此也很好奇,這位貴客會是誰呢?隻見少年緩步走下來,一直走到忘川麵前才停住腳步。正當忘川想往後看的時候,少年卻一抬手行了一禮,開口道:“這位公子,樓主有命,公子今日是楚天酒樓的貴客,特命蕭玉前來迎接,並特地為公子破例,請公子賞光。”
忘川一愣,自己不過是第一次來楚天酒樓,怎麼就成了貴客了,聽蕭玉一番話不卑不亢,心裏卻一陣冷笑,這個樓主不簡單,三言兩語就將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先指明自己是貴客,再道此舉是為自己破例,若今日自己推辭,不但失了禮數,還會給在場的人難堪,同時,若自己是個草包,胸無點墨,則會成為整個洛城,甚至天下的笑柄,那自己以後恐怕再無立足之地了。不過是初次相見,何以如此對自己?
“承蒙樓主抬舉,既如此,在下便不客氣了。”忘川也不拖泥帶水,回答的幹脆利落,之前對這個年輕的小公子享受這種殊榮有所不滿的人聽到此番答複也都閉口不言,想看看她如何接招。
“既如此,忘川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笑話,自己承載著上下五千年文化的精髓,何況自己自小喜歡古詩詞,俗話說得好“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吟”,這種比試對自己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微一沉吟,選定了張惠言的《水調歌頭》:
百年複幾許,慷慨一何多。子當為我擊築,我為子高歌。招手海邊鷗鳥,看我胸中雲夢,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閑耳,肝膽有風波。
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看到浮雲過了,又恐堂堂歲月,一擲去如梭。勸子且秉燭,為駐好春過。
一語言罷,酒樓內鴉雀無聲,片刻後掌聲雷動。
“好文采,好氣魄!”
“勸子且秉燭,為駐好春過。這位小公子果然非同一般,佩服佩服!”
酒樓內又是一陣讚譽聲,忘川有點無語,隻得笑臉相迎,“過獎過獎!”
而此時三樓中有人薄唇輕啟,“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聲音輕緩,似在回味、又似在嘲笑。
“公子文采斐然,蕭玉佩服,請公子移步二樓。”少年依舊是不卑不亢,看不是說這番話是真是假,但忘川對此毫不在乎,她就不相信古人的才華還鎮不住這些略帶迂腐的文人!忘川悠閑的隨蕭玉上樓,將一片奉承讚美聲拋在身後。
步入二樓的廂房,忘川隻覺眼前一亮,廂房寬敞明亮,布置的極為雅致。臨窗一張檀木桌,桌上擺著一套精致的茶具,陶瓷的茶壺上是一個清淡的“靜”字,再無其他,旁邊擺著四個白瓷杯,各繪有梅蘭竹菊四種景致,牆上則掛著幾幅山水畫,忘川對傳統書畫沒有研究,但也能看出畫畫之人功力非凡。正在打量牆上的山水畫,耳邊再次傳來蕭玉的聲音。
“公子,這第二關,便是以公子剛才所見桌上的茶壺茶杯為題材,賦詩一首。”
“茶具。”忘川淡淡重複,李白的詩信手拈來:
活水還須活火烹,
自臨釣石取深清。
大瓢貯月歸春甕,
小勺分江入夜瓶。
茶雨已翻煎處腳,
鬆風忽作瀉時聲。
枯腸未易禁三碗,
坐數荒村長短更。
蕭玉聽完後卻未有回應,忘川也不急,她知道他隻是代替自己的主子來見自己,真正的考驗者,是傳說中的楚天樓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