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銘心的情原來起於不知不覺之間。如果非要找到一個始點的話,隻能說源於一箭鍾情的奇緣。而你的告白還有采蓮的事使我內心深處若隱若現的情愫明朗起來。永琪,是你教會了我人世間情為何物。
當時那句斑鳩重重的傷到你了吧?我有時在想,如果是斑鳩先表白會怎麼樣?糊塗如我,大概也會為了不想讓好哥們傷心失望而應承了吧。但能確定的是我心裏會有一份失落,不知所起,不可名狀,無法排解。永琪,幸好是你先表白。幸好是你。謝謝你幫我把握了生命的航向,讓我沒有錯過不該錯過的,讓我沒有遺憾。
之後,我們一起經曆了人生中最精彩刺激的一段日子:紫薇身世大白大家死裏逃生,緊接著是爾泰塞婭的蒙古婚禮,後來又有含香蒙丹的驚人故事和大計劃,還有我們自己的危機。真是一會雲端一會地獄。我們忙著朋友們的事,也在盡力爭取自己的未來。這段日子裏,我覺自己也在變化。一個人的時候常常想著你,想著想著,就會笑出聲來,才發覺自己又發呆了。見到你的時候卻不敢迎著你的目光,怕被你熾熱的目光弄得渾身發燙。那天我們牽手漫步禦花園,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怎麼能說出這麼一堆肉麻的話來。豪氣的小燕子女俠怎麼會多了這麼些小女兒的心緒,還學會了吃醋。以前的小燕子女俠可不知道醋為何物。我吃起醋來自然有自己的特色。有的女人吃悶醋,獨自傷心,有的女人是冷語諷刺。而我會生大氣,還帶有暴力傾向。不知道我每次吃醋使性子的時候,你是叫苦不迭還是暗自得意。
和風細雨的日子終結於那個晴天霹靂。皇阿瑪的指婚我不敢怨,他是疼愛兒女的父親,更是九五之尊的君王。我隻怨當日天時地利人和盡失。我才被告知婚事的變故,正被當頭一棒打得滿腔悲憤,就傳來太後病情加重的消息,馬上去慈寧宮麵對有些偏頗的訊問。這使得我焦躁更勝平日,以至口無遮攔出言不遜。如果我更深的揣測到皇阿瑪對太後病情的憂慮,我是不是可以少些激烈言辭;如果皇阿瑪知道我剛剛受到的打擊,了解我的傷心和憤懣,會不會暫緩指婚,再給我一次機會?可是人生沒有如果,我們的路注定崎嶇。
這次,失去皇阿瑪,失去你,我的父親和我的愛人,我像墜入萬丈深淵,沒有方向,不知所措。這次,永琪,還是你幫我掌握了生命的航向。你說你永遠不會放棄我,不會離開我,叫我也不要放棄。你說我們一起去求愉妃娘娘,請她成全。當時我是覺得又有了一線希望的。愉妃娘娘,她和我並不親近,但我對她總有莫名的好感和敬畏,總是自覺不自覺的想要討她歡心,為她說話。如果她肯接受我,我想我願意在她麵前做個好女兒;如果她肯教我,我也願意跟她好好學習宮中禮儀。可是那天,我沒有想到結果會是自取其辱。當她憤怒的說我不可以既要人又要地位,當她輕蔑的說可以接受我做你的外室,我啞然失笑,我欲哭無淚。這位娘娘是我所認識的敦厚淡泊的愉妃娘娘嗎?為什麼她連花草盆景都愛惜,卻對人極盡挖苦羞辱之能事?永琪,我與你相知相許,但憑真心真情。你從來都知道我心之向往,我們寧願飛翔於民間自由的天空。我何曾既要人又要地位?我是沒有高貴的身份,沒有煊赫的家族,我就應該如此卑微,被人輕賤至此嗎?愉妃娘娘的話就像利刃,徹徹底底割斷了我和她的緣分,也斷絕了我在皇宮的希望。
可是,你和娘娘的母子之情是任何東西都無法割斷的,更不能因我而斷,我不允許。你在那樣危急的情勢下答應婚事,一邊說著“我娶”一邊哽噎,一邊磕頭如搗蒜。那頭磕在床沿上“砰砰砰砰”的聲音,每一聲都像掄起的大錘砸在我的耳朵裏,更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天,你這樣死命的磕頭,是要用身體的痛蓋過內心的痛嗎?這是怎樣錐心蝕骨的痛,需要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來化解?!此時此刻,我一點也不怪你,隻願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你這個樣子,我的好心疼,疼到全身發抖。如果不是紫薇支持著我,我一定會疼得厥過去的。事情已成定局,除了痛,我隻覺得無力,在這森森宮禁重門疊扉之內,我們太渺小了。我不怨不怒,那個情況下,我們沒有第二條路。我理解你,真心真意的理解。我記得,逃亡的時候談起皇阿瑪,紫薇曾說,他可以對我們不好,我們不可以對他不敬。人人皆有生身父母,血濃於水。如果我不被允許和你一起承歡膝下,那麼我至少為你做到給你足夠的空間去盡你的孝心。如果你的母親不接受我的敬愛之情,那麼就讓我用這樣間接的方式來表達吧。所以後來,我們定下了兩年之約。
我不能再跟你回宮。皇宮有皇宮的生存法則。回去,就要按這法則行事,變成宮裏循規蹈矩三從四德的女人。我恐怕一輩子都無法變成那個樣子。我喜歡外麵的天空,自由的空氣。自力更生的日子雖然辛苦,但對我來說那比錦衣玉食的生活更有樂趣。我們雖然海誓山盟永不分離,可我不想隻是作為你的附屬品而存在啊。我願意為你逆來順受,甚至忍辱負重,可我不能失去自我啊。如果我真的變成宮裏的女人,你喜歡那樣的我嗎?如果你喜歡那樣的我,當年你又何苦堅決的抗婚呢?
永琪,你懂我。就在離別的那一刻,我說我受不了分離之苦,我要跟你回去。你不許。你說你不能再自私,這次你要為我變成一個全新的人。我何德何能,能有一個人用生命珍愛我;我又何其幸運,這個用生命愛我的人也是我願將生命係於其身的人!不知道我們前世是什麼樣的冤家,今生才會如此苦苦追隨。為了前世的緣,今生的約,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