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短暫地安靜了幾秒,隻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蓋過了那層無聲的沉默。
好半晌,他聽見自己從喉間輕滾出幾個字,“十分鍾,隻需要十分鍾。”
電話裏傳來了“嘟”的一聲。
他維持著那樣的姿勢近乎十分鍾,才若無其事地收起了手機,從兜裏摸出煙盒,點煙的手都在發抖。
大雨好幾次傾泄而下,將打火機中蹦出來的那層忽明忽暗的火苗吹滅。
他垂眸用手遮擋住外麵傾泄下來的雨,反反複複好幾次,終於點燃了那根煙,煙咬在唇間,陣陣澀意彌漫開來。
仰頭往樓上看去,隻能看到迅猛砸下來的雨滴,一聲聲,蓋過了席卷在他心中的狂風海嘯。
“傅總……”
傅宴禮輕蹙了下眉,掀眼朝對麵看去,散漫地屈起手指,有節奏地在桌上敲著,語調輕懶,
“百分之兩個點被你吃了?”
彙報人額上浸出冷汗來,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出聲嗓音有些抖,“經濟……隻談下來……”
“沒能力趁早引咎辭職。”
未說完的話被傅宴禮截斷,男人輕挑了挑眉,“王叔不用我教吧。”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眾人心裏那口氣提了上來,默默地為此人點了支蠟,什麼時候犯忌諱不好,偏偏要在傅總吃槍藥的時候撞上來。
是李深。
傅宴禮狹長的眸子輕挑,似笑非笑,“李特助也不想幹了?”
李深表情未變,走過來湊到傅宴禮耳邊,不知壓低聲音說了什麼,剛才還陰陽怪氣的男人臉色瞬變。
眼底的陰霾難以隱藏。
起身摔了門就走,留下眾人麵麵相覷,感恩地望著李深,李深得體地客套,“傅總有事,各位散會。”
“希望在傅總回來之前,這兩個百分點的利潤可以拿下。”
剛走在門口的眾人身子緊繃了一下,麵無表情地出了會議室。
——
傅宴禮握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凸起,薄唇緊抿在一起,壓抑著自己內心此刻的不平靜。
照著定位一路七拐八彎地拐進沈家的小巷子裏。
路麵坑坑窪窪的,男人臉上沒有一絲嫌棄,停下車看見路旁熟悉的那輛布加迪,渾身的血液猛然間加速。
原來……她現在住在這種地方麼?
巷子外躺著一個散開的垃圾袋,裏麵散發出陣陣令人作嘔的味道,傅宴禮唇角緊抿,壓住心裏泛起的那陣嘔吐感。
巷子很深很長,他邁開腿盡可能若無其事地往裏麵走去。
直到聽到裏麵不斷響起的爭執聲時才乍然停住腳步,緊接著聽到一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我這裏有兩千萬,你們先收下,剩下的錢我們會慢慢還給你。”
裏麵短暫地沉默了幾秒。
“行,這小美人有有錢男朋友,我也不怕你們跑路。”
此起彼伏的感謝聲響起,傅宴禮唇角輕勾了勾,卻怎麼也無法真心實意地笑出來。
但僅是緩滯了了幾秒,他抬腳往嘈雜的屋裏走進去,懶洋洋地拍了拍手,為這場鬧劇鼓掌。
他的加入使這狹窄的房間更顯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