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3 / 3)

我流著淚。孩子,我和風荷的孩子。風荷一定被玲姐關於孩子的這些話勸動了。孩子,一個可憐的孩子,父母會盡一切力量來保護。怪不得,怪不得風荷會這麼久不見我。她一定從孩子那裏得到了力量。我悲傷地想。

“風荷原本想躲一陣子。”玲姐說,“她知道自己懷孕了。你現在能要這個孩子麼?你不能要。但是她能要。所以,她下了決心離開你,不再和見麵。”

“怎麼會出車禍?”我問,“怎麼出的車禍?傷了什麼地方?我看她頭上沒什麼傷。”

玲姐來氣了,說道“這個都怨你!你好好活著,她就安心過日了!你成天不務正業的幹什麼?你不振作,她就成天難過的要死要活!”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有了孩子?”我問。

“告訴了你,你能養活孩子嗎?你能和風荷結婚給孩子一個正常的生活?你能和風荷登記,給孩子一個戶口?你能嗎?你能回去對你爸爸說你和風荷有了一個孩子,現在要結婚?你姐姐會同意嗎?”玲姐反問我。

我被這一連串的話問的啞口無言,怔怔地看著玲姐。我什麼都做不了,這一切都是我的無能,把一切的問題都丟給了風荷,自己躲在一邊造成的。風荷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不就是認為我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自傷自哀!

“我去看風荷。”我下車,去找風荷。

這次玲姐沒有跟著我,讓我自己下了車。

我自己去找。這家醫院的太平間在地下室裏,燈光很暗。我剛進走廊,陳天鵬就在那一頭站著,好像在等我一樣。

我走過去,他迎上來。他說:“風荷在裏麵,你去見她最後一麵。她一直都念著你,一直牽掛你。”走到門前,他敲了敲門,裏麵出來一個穿白衣的男子。他看到陳天鵬,就打開了門。

我們剛進門,玲姐也來了。她問白衣男子:“我妹妹在哪裏?”

偌大的地下室隻亮著一盞節能燈,裏麵放著很多推車,都沒有屍體,隻有白布,隻有最裏麵的角落裏有一個推車上躺著一個蒙麵的屍體。

白衣男子就帶我們到那角落裏的推車旁邊,指了指車上的屍體袋,說道:“看看吧,一會就放冰櫃裏了。不過你們要遵守規定。這裏都有監控,你們違反了規定,我要受處分。”

我要自己打開屍體袋,白衣男子阻止了我:“你不能碰,醫院有規定。你最好冷靜點。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你也得理解我的工作。”

玲姐說:“你打開,讓他看一看,他不會碰的。”

白衣男子說:“千萬不能碰。這裏有監控。你不守規定,我不好辦。”他拉開了一段拉鏈,露出了風荷蒼白的臉。

我看到風荷,腦子一片空白,隻知道流淚,無聲地流淚。真的永別了,沒有相聚的一丁點兒希望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又失去了一個親人。這是徹底的破壞,比失去母親更讓我絕望崩潰的破壞。

失去了這些日子來唯一的期盼,還有知道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人世的孩子,想著這些,我想摸一摸風荷的臉。陳天鵬和白衣男子馬上抱住了我,不讓我上前一步。

玲姐立即打了我一個耳光,厲聲說:“都這樣了,你就讓她安心地走吧!你不要再打擾她了。她這一輩子為你連命都丟了,你就讓她現在安安靜靜地走,行不行?”

我說:“我隻想摸摸她的臉。”

白衣男子說道:“讓你看已經違反規定了。這不是沒有認領的,你可以查看。再說,你和死者也沒有親屬關係。你理解理解我的工作。”

我還是想看看風荷。

陳天鵬和白衣男子拚命抱住了我,把我拖出了太平間。

我看著門關上,鎖上,連同玲姐也鎖在了裏麵。

陳天鵬說:“讓玲姐陪風荷一會兒。”

我問陳天鵬:“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陳天鵬一抱我的頭,說道:“兄弟啊!沒辦法!沒辦法!這樣也好,你們倆都不用受折磨了!我看著你們倆一個個生不如死,我心裏也很難受。就當上天在幫你們,我和你玲姐也在幫你們。好兄弟,別鬧了。再鬧,事情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我還是哭泣。

陳天鵬說道:“你得看看未來。”

可是,未來是用死亡換來的嗎?那麼,這種代價換來的未來,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