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過去了,我在想過年的問題。人長大的直接問題就是:要考慮的問題也變得多的多了,還有一定的複雜性。最直接的,我還要不要到蘇雲家拜訪呢?去拜訪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蘇雲的爸媽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我和蘇雲的關係擺在那裏。不去拜訪,似乎也合情合理,因為我們還不是正式的未婚夫妻。這時代,男友還值得一提嗎?你是談婚論嫁的未婚夫嗎?我在路上很是發愁。
不過蘇雲似乎沒有意識到我的困惑。還有一個尷尬之處是:我並沒有被人家父母很情願地接受。上次,他們沒有反對,因為蘇雲差點鼓起來的肚子。肚子雖然沒有鼓起來,但問題很嚴重。這總讓我認為她的父母對我不會百分百地接受。我去她家做什麼呢?可是不去也不行,我是一個“弱勢群體”的臨時工,還沒有轉正。
在我這裏很成問題的事情,在蘇雲那裏根本不是個問題。下車之後,蘇雲直接讓我上了出租車,問也沒問我,便帶我去她家。於是我的問題也不用提上桌麵了討論了,蘇雲已做了決定。我再提出異議,便是製造事端了。被她收拾了兩次,我再不學乖一點就是缺腦子了。
進了小區,我說:“我去買點東西,等一等,我們再上去。”
“買什麼?什麼都不用買。”蘇雲說,“我爸媽什麼沒有?買了也沒用。你現在不能用拿點禮品給你自己加分。”我就點了點頭。東西買不好,隻會招人嫌,我想,問道:“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加分呢?”蘇雲笑道:“我會給你加分。隻要我給你滿分,我很幸福,他們就沒有發言權了。”我就大膽起來,說道:“夜裏我會努力的。”蘇雲白了我一眼。
到了房門口,我的心劇烈地跳起來。蘇雲瞅了我一眼,說:“哎呦!臉都紅了。你有那麼緊張?被害怕,阿姨保護你。”蘇雲敲門。
我摸了摸我的臉,是有些熱。門開了,蘇雲的媽媽劉芳站在門口歡迎她的女兒。我問候了劉芳阿姨,提著蘇雲和我的包進門去,把蘇雲的包放進了她的房間,我的包放在了門內旁。
蘇雲說:“你的包也提進去。明天才走,你放在門口怎麼走路?”
我笑著,把包又送進去。王珂看著我進去之後才說:“提進去吧。”女人的加分還是很有效的。
那時是下午四點多,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客廳裏。蘇雲坐在南邊,背對著陽光。劉芳陪她坐著,說著一些瑣事。我電視對麵的沙發上正襟危坐,看著沒有打開的電視,連一杯水都沒有。我明白這是故意的冷落。聽著她們母女說話,我也接不上什麼話。繼續坐著,隻會更加拘束,我便起身去了陽台。
逃離尬尷的捷徑就是空間上的隔離。
在陽台上向外一望,我有種要哭的感覺。被無視的感覺很不好,被女友父母無視的感覺更不好。蘇雲大約看了看我,但是沒有說什麼。一切都不能著急,分數得慢慢加。
不一會兒,門鈴響了,進來一個富態的婦女。我從陽台上回去,蘇雲媽媽說:“這是你同學程龍的媽媽,你叫王姨吧。”我叫了聲“王姨”。
蘇雲好像沒有表情,內心大約也沒有什麼觸動。我看著,心裏舒服多了。隻要心上人站在我這一邊,我便安心了。其實,我邪惡一點,想:“女兒都和我同居了,丈母娘神氣什麼呢?還有什麼可神氣的?”
劉芳向我說道:“我們家和程龍家關係很好,就像親家一樣。”
程龍媽媽王珂笑著,點著頭說道:“小時候,我們還想給兩個孩子定娃娃親。想不到一轉眼,都長大了,要工作要成家了!”
蘇雲說:“像親家有什麼用?”
王珂笑說:“蘇雲瘦了。哪天去我家裏,阿姨給你做好吃的補一補。”
看著王珂,我記起上次劉芳到蘇雲快出院的時候並不是這麼冷淡,我也不是如此不可接受。我看這個王珂和劉芳自顧自說,完全看不見我,心仿佛沉到了海底,獨自坐著,像一隻孤獨的鳥,沒有自己的家。
坐著,我很識趣,沒有沒話找話說。有什麼好說的?她們即是長輩,又是年長的人。蘇雲不該讓我來,真的不該讓我來她家。那時我隻有泰然自若地坐著,像一尊雕像。主人沒有趕我,我若自己先走了,那麼便是我的失禮。
蘇雲看了我幾眼,突然拉起我的手,往門外拉我。她說:“我餓了,我們去外麵吃飯。”
我看了王珂一眼,覺得不跟蘇雲走才是十分明智的。我愛蘇雲,我是那麼愛她,為了未來,我怎麼能走呢?我說:“等叔叔回來,我們先別出去了,這才剛剛回來。”我說的“叔叔”兩個字讓兩位母親很不能接受。“侄兒”一下子上門來了,還會賴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