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玲姐風荷都不在,我和劉明說了一聲就出去了。劉明問有什麼事,我也沒有回答,笑了笑,挺難解的樣子。劉明覺出我有點兒異常,我也是覺得自己有點兒如臨大敵一樣。劉明說:“不就出了一個主意?你以為你就是大爺了?牛的不得了?”我笑了說:“我是怕她們賠了錢,很不好看。”
我在宿舍等了一會,蘇雲就打電話來了。我就去找蘇雲。在學校西門外,我們見了麵。蘇雲還是一臉愁容,我覺得她像極了棄婦,甚至她的美麗隻是更添加了她的可憐。蘇雲說她還沒有吃飯,我們就先去小店裏吃了飯。倒也碰到了一個同學,我們談了幾句。同學當成我們好上了,神秘地笑著說:“不打擾了,你們好好逛。”
上次程龍來學校,蘇雲並沒有把她的戀情公開。現在看來,我就要背黑鍋了,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差錯。那時,蘇雲對別人說程龍是來遊春池的。我想,真出了什麼問題,我得馬上叫救護車,不管什麼保密不保密的了。打定了主意,我就安心了很多。
可是,再看著同學神秘的笑,我心裏還是酸酸的。如果蘇雲真的是我的女朋友,別人這樣暗示,我心裏會甜滋滋喜滋滋的,甚至想想夜晚的美妙。蘇雲覺到了,滿是歉意地不看我。她終於顧及到了我的內心。這對我是一絲絲的安慰。
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們在鎮子最西邊租到了一間有空調的房間。老板娘對於租房的學生也見怪不怪了。學校裏的少男少女們是經常租房的,更有許多在外租房像夫妻一樣過起了日子。如果一男一女晚上在西郊鎮街上閑逛,就會有半老的大娘貼上去問:“要房間嗎,同學?條件很好的標準間,電視電腦都有。”
房間很幹淨,開了空調,也涼涼的。蘇雲進去就坐在床沿上,不言不語想著心事。我問她渴不渴,給她倒了一杯水。她一言不發。我打開電視,默默地看電視。蘇雲看了看我,試著和我討論電視內容,可是始終是十分沉悶,無法談起來。
“我是不是很傻,我是不是一個笨女人?我是不是意氣用事?我該不該自己把這件事瞞下來?”蘇雲沉悶了很久,終於開口說起她自己。也許她也需要一個人談談她自己,訴說她是怎麼落入了這般境地。
我想說為什麼就把自己這麼輕易地弄得這樣狼狽。可是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說還有什麼用呢?我就沒有說話。事後諸葛亮隻會讓人厭煩。
“畢業之前,我們就開始談了,但是誰都沒有和各自家裏人說。高考之後,我也覺得我們有點差距。原本我們想好一起上去北京上大學。可是他考得太好了,我去北京不合適。為了我們的將來,我就同意了他去北京,我就來了這裏。可是後來我又覺得自己不該那樣想,他對我那樣好,以後,一輩子,他都會愛我的。從上幼兒園開始,我就認識他。那時候我覺得我們真的是一對兒。畢業之後,我們一定會結婚,也會幸福一輩子。我們家裏人也很熟,關係也很好。想不到他去了北京就變了。這個世界變化真大。”蘇雲輕聲說。
我真的想打斷她,可是我沒有忍心打斷。我覺得她也有可能是說給肚子裏的生命聽。
“五一放假我們才真的開始相愛。”蘇雲又說,“那次還在音像店碰到了你。這個孩子就是那次留下來的。我好恨。”
我突然有種感覺:蘇雲在像個罪犯一樣在交代她所做的的事情,而我就是那個寬大的法官,會判她無罪的那個法官。聽著她的話,我知道我沒有任何權利審判她,也沒有權利寬容她。我隻是一個替代品,在這個危險緊張的時候讓她靠一靠。
“我也不清楚怎麼了,就覺得他變心了。暑假我讓他去我家見我爸媽,他就馬上說還是分手吧。我去了北京,見到了他和她的同學在一起逛街。我真的不敢相信他會變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都覺得他很好,絕對不會對不起我。”蘇雲說著,訴苦一樣。
“他是怎麼說的?”我問,卻盯著電視。
蘇雲笑了,說:“他說他以前愛我,從小就喜歡我愛我,可是現在不愛了,他和我不適合再相愛,沒有未來。他是注定要留在北京的人。北京真是個好地方,找個戀人也是北京標準才幸福。這就是成熟的代價。”她自嘲的口吻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變得真快,連半年還不到。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也會拋棄我嗎?”
我想她傷了自尊就爽快地分手了,寧願肚裏還留著一個麻煩,一個大麻煩。我說:“我沒有那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