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出院(2 / 3)

我就在街的盡頭轉身,又走回去。那一趟我就看到了風荷。她穿著白色的看著十分單薄的羽絨服樣式的外套,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曬太陽。我覺得自己全完可以向她走過去,讓她陪著自己,輕輕聽著時間流去,自己就可以忘掉一切,心滿意足。或者她很像蘇雲,那種坐在椅子上閑適表情。那是一種可憐的滿足感覺,我不知道如何向別人說,就好像在陰冷的冬天想象太陽光照在身上就能夠暖洋洋的。

我就走了過去,看著她走過去。後來風荷向我說她一度以為是一個精神病人走向了她。我不能回憶自己像一個精神病人一樣走向了我。我像一個凍僵的人走向陽光,我回憶當時的感覺。她聽了高興地笑了,那樣的開心。可是她不會明白我那種感覺的,以及隨後的我感受的一切。所以我也就笑了,表明自己剛才是胡說而已。有時候不能被理解的東西還是不要表明為好。這對最親密的人也是一樣的。

那時我走了過去,她對我笑了。我想說什麼,可是屋裏有一個女人喊:“風荷,有人了?你不是累嗎?”那時我知道她叫風荷。我看著眼前的美麗的女人,感到溫暖,又覺得到錐心的疼痛,就像凍紅凍硬的手放進了熱水裏。我隱約聽到風荷說:“沒事。”然後我看到她對我笑。我有一種被鄙棄的感覺。我冷冷地笑了笑。

我隨她進了門。我也看到了屋裏的女人。她比風荷要大幾歲,也很漂亮。她像沒事一樣看著我跟著風荷走進去。我想到了四個字:習以為常。

那次我們沒有什麼的言語交流。記憶裏我記得事後我隻說了一句話:“多少錢?”她倒是覺得挺意外似的,然後自顧笑了,說了一百五十。我給了就匆匆走了。我隻記下了自己的初次是女人的溫熱和自己的笨拙,還有自己深深的自責。我不應該的,不應該的,僅僅為了自己心中的失落和哀傷,也是不應該,不應該的。可是我也深深記住了那個叫風荷的美麗女人,痛恨與留戀,還有我自己的深深的痛苦。無法接受又可自我原諒的痛苦自責,最是折磨人。

可是,我還是想見到她。我的生活是光禿禿的荒原,她是這一片土地上唯一的顏色。那色彩是那樣眩目,以致於我分不清楚,隻想無限地接近,接近,懷著恐懼和渴望。盡管我明白那是一顆毒草。我甚至還忘記了我的心上人。忘記了一切,就連在醫院裏照顧我的親人,我也仿佛忘記了。隻有那麼一點色彩存在於我的視野裏。但是那也是恥辱在羞辱著我。

在別人看來我一定是瘋掉了,所以,我對誰也沒有訴說。很難解釋的東西,我就懶得和誰傾訴什麼了。

第一次之後,我就上了癮一般。風荷,我再次見到她,我再次沉默了。沒有交流,隻有我們身體的接觸。我想仔細地看她,可是不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我想看清楚她,但是內心又羞於看她。她身上有種鏡子,能夠反光,會傷害到我。不見她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可以克服,打破那個鏡子。可見麵的時候,我就沒有了那個能耐。我的全部仿佛都被束縛起來,隻剩下了恥辱。這恥辱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的。她的眼神能夠羞辱我,讓我覺得我變成一個肉體的需求者,然後我就在需求之中被深深挫敗。

風荷也在後來承認,她就是把我看成一個墮落的大學生。我也承認我的親人們也是那樣看待我的。

在醫院裏,我對什麼也沒有解釋,什麼都沒有否認,我就好像什麼都承認了。那時我有種解脫的感覺,為自己不用困難地解釋而發愁,痛苦,為自己少了許多難解的回答而慶幸。

可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意外,對於我的受傷。怎麼說呢,就算我是個倒黴鬼吧。對於,這種意外的巧合,我認為比說明物種起源和神靈一樣難以說明白。另一方麵這也是很明了的事情,我混跡於那種地方,早晚也要出事的。我活該!

那晚,我和以前一樣去找風荷。我們甚至很相熟了。不是說我們相互之間了解多少,而是對待彼此的方式,彼此都清楚地知道用什麼方式對待相處。可是那晚出現了幾個流竄的流氓要粗魯地對待風荷和她的姐妹。甚至風荷也看出來風頭不好,勸我離開,她倆已經準備吃虧了。

我沒有離開,我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

沒有英雄的功底,我就被刺了一刀,在肚子上。流氓被血嚇住了,悻悻地跑了。兩個女人被嚇壞了。我記得風荷不知所措,那個稍大一點的女人拉著風荷跑了。可能是被鬧醒的人們打了110報警。

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自己會不會死,而是想到事情會讓學校知道,我會被開除。我完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有什麼後果。最難的是,我將如何麵對家人。但是結果似乎很是簡單,我的沉默讓我回避了一切。沉默變成了一個殼子,保護著我。在殼子裏麵,我安靜地度過了一些日子。那安靜也被當成我改過自新的麵具。也許我應該嘲弄這個結果,可是,也可以覺到是這個結果在嘲弄我。在最初清醒的時候,我就打算咬緊牙關,無論怎麼我都將硬生生忍下來,把一切都吞到肚子裏,管我會不會消化掉,先放在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