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白,這是五百塊錢,姑姑也隻能拿得出這麼多,你省著點花,等你爸爸的事情解決了,姑姑就來接你回家,你在這裏好好的。”
車安白嗓子發緊,離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是無心說話,可現在他是說不出話,該說些什麼呢?
他不是自命不凡、清高的人,自己需要這筆錢,車安白此刻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無能,發瘋地想長大,受傷的右手死命攥緊這筆鈔票,眼睛紅了,隱忍了一路的情緒在這一刻隱隱有爆發的趨勢。
姑姑突然抱住了車安白,他能感受到溫熱的水滴落在脖頸間的心酸蝕感。
他是恨她的,恨姑姑的視而不見、媽媽的早逝,和他那嗜賭成性的爸爸。
但他更恨的是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這種自我厭惡的情緒像毒蛇一樣纏繞著他的心,讓他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他渴望改變,卻又害怕麵對未知的挑戰。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能給他帶來希望和勇氣。
小魚小魚,快快遊……
車萱心裏知道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侄子有多恨她,“安白,姑姑對不起你和禮慧。”
禮慧......安禮慧,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它就像一個被遺忘的記憶,深埋在心底深處。現在,當他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時,一股強烈的情感湧上心頭。
媽媽……
島上環境清幽,算得上是與世隔絕,入目沒有高樓,幾乎全是小平房,最高的是北邊的一棟三層小洋樓,佇立在生態原始的小村落裏顯得異常突兀。
走在用石頭堆砌的濱海棧道上,全身上下唯一的行李就是一個裝著試卷和教材的書包,遠遠地看見迎麵走來三個老奶奶,車安白猜測其中一個肯定是他素未謀麵的奶奶。
等人走在跟前,車安白愣住了,這,誰是自己的奶奶?
三個老人臉上寫滿期待,車安白視線落在中間那位舉著自己名字的老奶奶身上,猶豫半晌叫了聲:“奶,奶奶。”
“哎喲,秀芝呀,你孫子長的可真俊秀呀,看看看,這皮膚比小姑娘的還白,”說著還動起手來,粗糙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臉,“又白又嫩。”
車安白被她們的熱情尷尬的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奶奶眯著幹癟的眼縫笑眯眯地看著他,不說話。
耳朵尖害羞地充血,車安白扭過頭咳嗽了一聲,緩解尷尬。
奶奶注意到了他臉上的傷,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用手比劃著什麼。
身邊的老閨蜜害怕他看不懂,充當翻譯:“你奶奶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車安白再粗心大條也明白了,麵前的小老太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心裏頓時蕩起漣漪,堵在喉頭。
本來他打算到了島上得過且過,就這麼像臭魚爛蝦爛掉好了,現在學校那邊肯定是回不去了,姑姑嘴上說著等事情解決了來接他,他爸爸欠的是五百萬,不是五百塊,就算他拚死拚活工作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錢。
哦,對了,他現在身價可是值五百萬。
車安白欲蓋彌彰地摸了摸嘴角,心想傷口都快一個周了怎麼還不好,嘴角其實是在和那群人的對抗中挨了一巴掌,破了點皮,主要是因為他皮膚白,一點小傷口放在他身上都異常明顯。
車安白裝作不在意地抿嘴,“吃東西不小心咬到了。”
拙劣的謊言一戳即破,誰吃東西能咬到嘴角啊,難不成是歪著嘴吃東西的?
李秀芝摸摸他的頭,笑著沒有揭穿。
車安白被猜中了心事,心虛地不敢看她,怎麼自己剛來第一天就被人給了個下馬威。
兩個老閨蜜一左一右,左青龍右白虎,把初來乍到的車安白夾在中間,明明自己比她們高出了不止一個頭,可能是被她們熱情嚇到的緣故,氣勢整整弱了一節,頭頂炸起的毛都乖乖地耷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