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警局。

“你……你還好吧?”高越看著頹廢的王小琴,有些不忍心。跟她相處的這段時間,高越並不認為王小琴會是罪大惡極之人,也無法把她當成嫌犯審訊。作為刑警,她知道她意氣用事了。

“我挺好的,就一個要求,我不想見邢致遠,請你來審問我。請放心,我不會有所隱瞞。你們想知道的‘真相’,無論跟誰說,都是一樣的。”

“坦白了也好,省得天天提心吊膽。”王小琴長舒一口氣,“我和蘇睿關係很單純,不是你們認為的男女朋友關係,是單純的肉體關係。對,就是那種。我貪圖他的肉體,他貪圖我的錢。我們曾在豐澤園那邊的小區……有過幾次。最後一次,被鄭蘭蘭撞到了。”

雖然有所準備,但聽到一向以單純形象示人的王小琴親口承認,高越還是有些不可思議。隨即又正襟危坐:“那一次是什麼時候?”

“發生凶殺案前的那個周六吧。一般周末的白天,鄭蘭蘭都不在家。那天,蘇睿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正好碰到鄭蘭蘭開門進來。他說鄭蘭蘭看他的眼神,像……貓聞見了魚腥味。”

高越心裏一咯噔。

“其實我大概也能猜到吧。鄭蘭蘭專挑老男人下手,可她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怎麼甘心這輩子就隻為了錢跟男人上床。蘇睿又是個無利不起早的男人。所以我猜,鄭蘭蘭肯定勾引過蘇睿,至於蘇睿有沒有受她勾引,兩個人有沒有發生關係,我就不清楚了。”

“過了兩三天,鄭蘭蘭就氣衝衝地搬走了。臨走前,她把我罵得狗血淋頭,說我是綠茶婊。我確實不太明白她的腦回路,如果她看上了蘇睿那種男人,直接掏錢就行了,我又不是霸占著他,我也霸占不起啊。何必這樣較真,把火還撒到我頭上來了。”

“你們……你和蘇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第一次還是他做房產中介的時候,我主動的……我以為那一次代表我們確定關係了。誰知道沒多久,他就去做牛郎了。”王小琴自嘲地咧咧嘴。

“蘇睿的死,對你沒有什麼影響嗎?”

“凶殺現場的情形,我已經不大記得了,勉強回想隻覺得惡心。近期我得記憶力下降太快,甚至連蘇睿的長相都有點模糊了。”王小琴故作輕鬆道,“高警官,你是不是年紀超過三十了啊?”

高越感覺自己被冒犯了。“你什麼意思?”

“你看起來顯得挺年輕,思想居然這麼老套。我跟蘇睿發生關係,不代表我對他有很多感情。我都用錢買了,你覺得這樣的男人,我會對他有額外的感情?同情?回憶?牽絆?過段時間,我可能會再認識一個帥氣的男人,我還是會當舔狗,那又怎麼樣呢?男人對我來講,不過是個興趣愛好。就像邢致遠,他喜歡踢足球,難道一個足球踢爆了,他會抱著它哭嗎?那肯定是重新再買一個,不能耽誤日常鍛煉不是。”

“聽君一席話,實在難消化。”高越目瞪口呆。

“你們覺得鄭蘭蘭的死沒那麼簡單,那就拜托你們從她的那群老男人身上查。”王小琴收了笑容,“反正我覺得是工亡,不是的話,那就是情殺咯。幾條魚一起釣,還是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老泥鰍,她以為她誰啊,覺得自己不會被發現?這麼拽的嗎?”

“我明白了,謝謝提醒。”高越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們確實已經查了。順藤摸瓜,查了這個鄭蘭蘭,從科長到總監到副總,基本上沒有她沒勾搭過的。你室友私生活這麼混亂,原來你都是知道的?”

“我知道啊。她自以為隱瞞得很好,實際上隔壁房間根本不隔音。有時候我聽她深夜聊天,那叫一個精彩,堪稱時間管理大師啊。但我又不是個道德衛士,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咯。我就是天天聽她的時間表,然後在她出去住酒店的時候約蘇睿。她呢,也在我加班的時候把男人領到出租屋做飯,凸顯她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設。話說,跟已婚男之間的關係已經夠混亂了,她還相親呢。這麼想結婚的嗎?”

“相親?”

“我聽她電話內容,好像是隔壁阿姨介紹的,說是一個做生意的男的,有點小錢。估計想上岸了。”

高越肅聲道:“王小琴,我記得你第一次坐在這裏的時候,我們就跟你說過,隔壁住的是一對外地的年輕人。我們當時以為你是創傷後遺症,沒想到你又提起了隔壁阿姨。你說的是否都是真的?”

王小琴兩手一攤:“我說的句句是真的。這麼私密的事情我都交代了,沒必要在這個事情說假話啊,對我來說,除了徒增嫌疑外,還有什麼好處?話說,如果你們信我的,想要阿姨的長相特征,我可以配合。”

聽了王小琴的話,高越也是越發不解。看來他們有必要再次去豐澤園暗訪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