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舞台魔術師,跟那些可以上春晚的同行來說,卓通算不上成功。
但在澳門,他還是有一定的聲名的。
他的魔術都是與賭博有關。在澳門新葡京,他每周二、三、四、五、六的晚上都有一個“賭術”表演專場。由於表演相當精彩,他葡京簽了三年的長約。
如果你經常去新葡京賭,你肯定就見過他的表演。
他的表演風格主要來自電影,好萊塢和香港都有過非常精彩的表現賭術的電影,對一個有表演天賦的人來說,複製那些酷炫的表情和動作並不是難事。
不過,表演的核心,當然是神奇的“賭術”。
算牌、變牌、骰技、甚至控製老虎機,卓通的幾乎能做到電影裏表現出來的一切。
這個專場裏有一個重要的也是最受歡迎的節目,就是“真實賭術”環節。
在這個環節,卓通不能使用任何道具,隻能穿無領無扣的短袖上衣。圍觀的群眾幾乎將他圍得密不透風,他的各個角度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他要在這種處境下和大家同場賭博,任何人都可以跟他一桌。使用的牌是賭場使用的標準牌,在表演中,任何人在任何時候對他的牌有疑問,可以立即申請驗牌。
眾所周知,賭局博弈遵從數學原則,如果不能作弊,那麼沒有一個人可以長勝不敗。
電影中的“賭神”、“千王之王”,不外乎兩種,一種是賭術高明,一種有“超能力”。
卓通的賭術,是賭場認準的魔術表演。
所有在新葡京看過卓通表演的人,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上網搜索解密視屏。但意外的是,現場拍攝下來的畫麵很多,但沒有任何人可以解密他的魔術。
魔術表演,一般都是通過特殊道具和快速的手法兩種手段來實現。通常來說,靠手法來實現的魔術都很容易通過畫麵慢放來看出端倪。但即使使用每秒拍攝千幀畫麵的高速攝像機,也看不出來卓通使用了作弊動作。以生物學常識來判斷,如果任何生物的動作能超過高速攝像機的幀速,那無異於天方夜譚。
所有對他的魔術好奇的人,聚焦的點就隻剩下道具。
有人做過解釋,認為賭場可能在表演時所用的牌麵上覆蓋了特殊的光化學薄膜。這種薄膜可能含有豐富的信息,比如含有五十四張牌的全部牌麵。當對薄膜進行適當的壓感或其他類型的刺激,激活薄膜的信息顯示,就可以控製牌麵的變化。這種薄膜可能已經做得相當完美,就算有人驗牌也不會發覺。
卓通對這些解釋都不置可否。
當然,在他內心看來,如果真的有這種光化學薄膜,那麼應該是可行的。但可惜的有兩點,第一是現有的類似材料還達到不到完美的效果;第二是僅這種達不到完美的效果的實驗材料的價格都已經不能被自己接受了。
卓通每天晚上紙醉金迷,看起來日子過得光鮮無比。其實他每場的工資才一千澳門元,折七百多人民幣,還不如賭場外邊站街的小姐掙得多。
他顯然不是靠自己的錢來紙醉金迷的。
卓通住在西灣湖對岸的明珠閣附近,一套二百平米的公寓樓。以當前澳門的房價,他現在的收入不吃不喝全攢下來買這樣一間樓,需要一百多年。這座樓的主人叫徐嬌蘭,今年五十四歲,女性。
徐嬌蘭對卓通非常好,她對卓通的欣賞是裏裏外外的,從“裏”到“外”。
在兩百平的房間裏,除了平時的生活娛樂場所,她非常貼心給卓通開辟了一間魔術研發室。卓通手裏捏著一張透支額度為一百萬美金的萬事達卡,徐嬌蘭允許他購買任何他想買的東西。卓通拿著這筆錢肆意揮霍,但都是花在吃喝玩樂上麵。在魔術上,他不花徐嬌蘭的一分錢。他有一個用來安慰自己的想法——雖然他生活是個小白臉,但事業上可沒靠任何人。
每天淩晨三點,卓通幾乎會準時的回到這個“家”。徐嬌蘭當然不住在這裏,她是個有婦之夫,得住在丈夫家裏。
大約早上五點,隻睡了兩個小時的卓通從沙發上或者地上醒來,把身上皺巴巴的衣服脫下來扔進洗衣機,然後去洗個澡。
五點半,他走出浴室,鑽進他的研發室。中途要出來兩次,一次是上午的外賣送到,一次是下午的外賣送到。
直到晚上出門演出前,他都在這間雜亂無章到極點的研發室裏度過。
這間研發室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用自己的演出證的錢買的,所以一句話,沒什麼太貴重的東西。
他大部分的時間也沒有在擺弄道具,而是叼著一枝鉛筆,坐在一張白紙麵前胡思亂想。
他認為魔術是先理論,後技術的。這一點和很多頂級魔術師的觀念完全相反。對這些頂級魔術師來說,生活就是不斷的在各個科技研發中心挖掘最新的科技產品,然後把這個新科技產品包裝成神秘的魔術展現在大眾麵前。對卓通來說,先理論後技術的觀點是實實在在的,這樣成本低多了。再說他最擅長的也就是整個。
他想一會兒,就在紙上密密麻麻的寫下一大堆公式,然後又叼著筆不動了,過一會兒,他又拿過一張白紙,再寫下一堆密密麻麻的公式。今天,他想出來一個新的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