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我就要蘇曉曉(2)(2 / 2)

有一回我碰到她爸爸蘇酒糟,蘇酒糟灰蒙蒙地問我:“你是誰?”我笑著說:“我是兵子呀。”蘇酒糟說:“兵子?是誰?”我說:“唉,就是兵子嘛!”“誰?”我隻好舍近求遠:“李德民,李德民你總記得吧,我是李德民的兒子,兵子嘛。”他說:“李德民?是誰?”我就沒一點辦法了,轉臉去看著蘇曉曉,蘇曉曉皺皺眉說:“你別理他。”我愣了一會兒,嘿嘿地笑起來。蘇曉曉一翹一翹地走過來,將我爸打的另一個凳子放在她爸屁股下,說:“坐著吧。”又狠狠地瞪我一眼,說:“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說著,自己也忍不住抿嘴笑起來。這時候我注意到她眼睛裏有一種很溫暖很柔和的東西。

在沒事的時候,我還會躲在那間擺滿舊鍾表的小房間裏,聽一聽那些陳舊的充滿灰塵的聲音。這隻能算是癖好了,沒一點曲折婉轉或者形而上的意思。近兩年我的耳朵退化得比較厲害,也就是平常人的水平了,不過這也夠了。我師傅梅炳坤有時候會過來陪我坐一坐。以前小雞公也偶爾會來陪我坐坐的,現在小雞公走了,到詹少銀的妹妹詹小燕那裏去了。詹小燕利用她哥哥詹少銀在市計生委當領導的便利,曾經給出版管理部門的一個什麼人解決過一個生育指標,人家便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她做起事來膽子比我們大得多。本來我也應該有點膽子的,小雞公就說過我:現在你也是特權階級了,你還怕什麼?有什麼事你家革子不會過問一下?我說,他當他的官,我麻煩他幹什麼?我遵紀守法不好?小雞公便罵我死腦筋。詹小燕挖小雞公是看中了小雞公手上的銷售渠道,答應給小雞公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還答應給他出一本詩集,而且是八個印張。詹小燕比我多給了他五個百分點,而且我肯定不會給他出什麼詩集,所以他沒怎麼猶豫,拍拍屁股就走了。走時像個詩人似的很傷感,問我為什麼不肯給他出詩集,他說如果你肯給我出詩集,我決不會投靠她詹小燕。他用了“投靠”,說明他的傷感是真實的。我不好說什麼,對他笑了笑。他便罵我陰笑。他還忽然“括”起來了,很不客氣地說:“李文兵以後你別這樣笑,真的,我看不慣。”我說:“不管你看得慣看不慣,我都是你割頭換頸的朋友。”他呆愕了一會兒,用力點一下頭,走了。

我師傅梅炳坤的煙癮還是很大,一支接一支地抽,弄得滿屋子煙霧繚繞。他聽說我想吃回頭草,要找蘇曉曉,便勸我打消這個念頭,他沉吟著說:“你大小也是個老板,吃什麼回頭草?不好聽嘛。”我說:“好聽不好聽我不在乎。”梅炳坤想想又說:“隻要有錢,現在的女孩子好哄得很。”我說:“我一個殘疾哄她們做什麼,我就要蘇曉曉。”

對於蘇曉曉,我的把握越來越大了,我覺得她已經有一點回心轉意的意思了,到了我該出手的時候了。我們都老大不小了,時間不等人,況且我還想跟她生一個孩子。估計她也會同意的,也願意生一個孩子,—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沒問題了。一個才四十出頭的女人受孕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生也不是問題,實在不行就剖一刀。我們的孩子也一定是健康的,正常的,明亮的,因為沒聽說過殘疾會遺傳,再說我們也並非生來就是殘疾;又因為自己是殘疾,便會格外小心,會盡量避免孩子也落下殘疾。俗話說破窯出好貨,道理恐怕就在這裏。

2004年3月至2006年7月第一稿

2006年8月至2007年10月第二稿

2008年隆冬第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