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梓軒見那男青年一臉正氣,目光明銳,手上還佩一長劍,料想此人應該是個功夫行家,若他真肯幫忙,自己便無須在人前顯露武功,那倒是天助我也。
可是當他定神一看,驚訝的事還在後麵——青年人的後麵竟站著一條熟悉的銀色人影。明梓軒恍然記起來了:是他!真的是他!是那個為酒樓題名銀裝少年!
明梓軒還來不及反應,那青年已經走到巨鼎旁邊,一手拍拍鼎,側著臉對鬧事的漢子說話,神色比漢子還要傲慢:
“這鼎太輕了,我要搬開它們絕對不是問題。”
漢子冷笑:
“輕?就怕你使盡吃奶的力也搬不動它們。”
明梓軒從那青年的眼神中看得出他的內功修煉得不凡,對那青年滿懷信心,於是朝漢子蔑視一笑,道:
“世事無絕對!”說著朝那青年含笑一拱手,以示謝意。
漢子見那青年身上的肉不多,還有點胭脂小生的味道,料想力氣也大不到哪去,於是滿不在乎,依舊雙手環胸,冷視他一眼,道:
“靠嘴皮子有什麼用?有本事,你搬給老子看看!不過,哼,”漢子冷笑一下,“要是搬不動的話,你得給老子磕回三個響頭後才可以走人,如何?”
青年莞爾一笑:
“要是我搬得動呢?”
“你要是搬得開,老子任憑你們處置!”漢子似乎很具豪氣。
“你不後悔?”
漢子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幹嘛後悔?!”
青年一笑:
“那最好。”
明梓軒自知勝券在握,全然放下心裏原先的石頭與火氣,朝青年禮貌拱手,道:
“有勞這位仁兄了!”
男青年也拱手回禮,繼而轉過身去,暗運三層真氣於右掌。
一時間,圍觀的人都屏上呼吸,替他緊張著。
隻見青年用右掌朝兩個巨鼎左右輕輕一拍——“哄哄哄”!
兩個巨鼎刹時一左一右被拍移至酒樓大門兩端。
在場的人,除了銀裝少年主仆和明梓軒外,都傻了眼:怎麼可能?!
鬧事的漢子更是驚愣,張開口大半天卻說不了一句話。
這時,從裏麵出來的的食客們一下子衝了出來,朝漢子破口大罵個沒完沒了。
要是依漢子以往的性格,那早就動手把他們打個頭破血流,但是現在群憤高漲,又有個高手在場,真動起手來,自己一定會吃虧,於是忍著氣,轉身欲走。
不料卻被銀裝少年身邊的女仆攔住去路:
“忘了自己剛才說過的話麼?”
漢子滿臉通紅,提著氣正要吼著:
“讓開!”
可他身後卻傳來那男青年人那一把冷冷的聲音:
“你自問走的了麼?”
漢子一想也是,別說現在人潮擠得這麼厲害,就算沒有人在,自己也恐怕走不了。唉!誰叫那小子功夫底子比自己好上幾十倍呢?這下不認倒黴也不行。猶豫了半晌,到底還是回過身來,勉強提高聲音:
“你,你想怎樣?”
青年含笑走到明梓軒身邊,嘀咕了幾句,跟著又走到銀裝少年那裏跟少年說了句悄悄話。漢子見了,心裏開始驚慌了起來:
“你……你們想怎麼樣?”
見那漢子氣焰不足,怒氣未消的食客們頓時火氣更添,叫罵個不停。
明梓軒並沒有出麵安撫眾人的情緒,因為他明白什麼叫“此時無聲勝有聲”,所以退居一旁,吩咐掌櫃的帶受傷的跑堂去醫管看傷。
一直不出聲的銀裝少年這時總算對漢子開了口:
“之前,你不是說任由我們處置麼?”語氣很平靜,但他說話時,那種深邃的眼神和逼人的氣質,幾乎叫漢子難以正視。
漢子自知理虧,吞吞吐吐,沒敢再做聲。
眾人怒視著他,有的還叫罵個不停。
銀裝少年麵含微笑,走近漢子兩步。
漢子卻被他的雍容華貴逼得連連倒退。
少年見之,微微一笑。
眾人本來情緒也很高漲,但是見那銀裝少年徐步走近,頓覺心裏有種莫名的敬畏。破口大罵的人這時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場麵逐漸靜了下來。
隻見那銀裝少年合起手中的扇子,悠然說道:
“適才你口出狂言,冒犯了上蒼與當今聖上,我們要你——對天三拜,朝北三拜,再向剛剛被你困在裏麵的人三拜,你可願意?”
漢子支支唔唔,猶豫著。
眾人看他如此,不約而同地喝著他:
“下跪磕頭!”聲勢動天。
明梓軒與男青年微笑在一旁看戲。銀裝少年也看著那漢子,暗暗搖頭。
迫於眾怒,漢子實在不得不低頭下跪,朝天三拜,再朝北三拜,最後給眾人磕頭三拜,然後立刻起身灰溜溜想走。
“且慢!”明梓軒突然間叫住他。
漢子的腳有點發軟,轉過身的時候有點踉蹌:
“你、你、你還想怎樣?”
明梓軒爽朗一笑:
“你忘了帶兩樣東西。”說著指了指大門口那兩個巨鼎。
漢子怔了怔,一咬牙,大步上前,一手抓起一個鼎,在眾人的噓喝聲中,踉踉蹌蹌地離開聽月樓……